素绸听得心惊,却不敢接话。
好在胡姨娘的失态并未维持多久,便收住了笑声,又取出帕子,慢慢拭干了眼泪。
素绸偷眼瞟去,只见她脸上又是素日那副柔媚可人的模样,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错觉一般。
“告诉素绢一声儿,若是好了就回来当差。”胡姨娘淡淡地吩咐。
“是!”素绸被她刚才的模样吓得不轻,赶紧答应。
胡姨娘便再不说话,愣愣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素绸觉得自己的双脚都站的麻木了,胡姨娘的身子突然晃了晃。
“夜深了,睡吧!”胡姨娘说完,竟也不漱口,径直走到床上歇下。素绢赶紧上前放下床帐。
“把那香熄了。”胡姨娘的声音从里面传了来。
素绸好不奇怪,这屋里一年四季都弥漫着这股浓郁的香气,似乎从未断过,只是这会儿她什么都不会问,赶紧听吩咐行事。
好在胡姨娘随后都一直没什么声响儿,素绸侧耳倾听了了半晌,连丝毫翻身的动静都不曾听到,这才熄了大部分的灯烛,又轻手轻脚地取了自己的被褥,在脚踏上蜷缩着睡下。
其实胡姨娘此刻并未入睡,黑暗中她瞪着双眼望着帐顶,脑海里全是正房里那两人恩爱承欢的模样,指甲紧紧地掐住身下的被褥。
而兰芝此刻也不好过,刚才厨房里的人突然送了宵夜过来,她随口问了一声,得知是胡姨娘送来的,本想让她们拿去倒了,不想那厨娘的大嗓门儿实在够大,也不怕吵醒了太太等人。陈耀邦听见,就吩咐端进来。
她无奈,只得忍着疲倦和怒意,又伺候陈耀邦吃了些东西。陈耀邦看了看端进来的东西,就问她胡姨娘那屋里的灯是不是还未熄灭。
兰芝心里一沉,立刻娇嗔着靠在他身上,撒娇发嗔地埋怨了一通,直说他偏心。人在这里心却在别处。一面说一面状似无意地散开了衣襟,将胸前那一片大好春光展露无遗。
于是陈耀邦在吃饱喝足之后,兴致再起,又狠狠折腾了她一回。到了最后,她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一半的酸疼,却不敢扫了陈耀邦的兴致,反倒要听从他的吩咐,爬到上面去卖力一番。这会儿陈耀邦倒是呼呼睡去,可她却觉得浑身酸疼,尤其是身下那里更是疼痛肿胀的厉害。
不过她并未安睡,待陈耀邦睡实,就起身悄悄下了床。按说不止是她,就连胡姨娘,也没有整夜睡在老爷身边的资格的。这是明媒正娶的太太才能享受的待遇,可惜在陈家,这个规矩早在王氏逝去之后,就变得名存实亡了。
不过兰芝此刻起身可不是想起了这个规矩,她从隐蔽处找出一个小匣子来,打开来,里面是摆放的整整齐齐地一排蜡封好了的的药丸儿。兰芝悄无声息地捏开一个,放在嘴里,也不用水,慢慢嚼碎了吞咽下去之后,这才喝了几口水,压住嘴里那股苦涩的药味儿。然后对着沉睡的陈耀邦看了一会儿,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这才又回到床上去歇着。
陈耀邦醒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那碗酒酿圆子起了作用,倒也没再和往常一样再让兰芝伺候他,只是在她光溜溜的身子上揉捏了几把就起了身。
“老爷不在太太这里用饭吗?奴婢昨晚就听到太太吩咐人给老爷备了您最喜欢的粥点呢!”见他好像要出门,兰芝一面给他整理衣服,一面悄悄打量他的脸色。
“哦!我去胡姨娘那里一趟!”
兰芝在心里冷笑一声,这胡姨娘还真会想办法!昨晚那宵夜还果真不是白送的!不过可惜,陈耀邦并未在半夜就去她那里,这算不算是她失策了呢?不过这次她并没有阻拦,只是恰到好处地在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舍和不满,分寸把握的极好。原本若是此刻她再拦着,或许陈耀邦就会觉得她是个妒妇,可若是不拦着,又与昨晚的反差太大。就是她这样勉勉强强的委曲求全、和一点点不甘不愿地顺从,恰好撩动男人那颗摇摆不定的心。
“晚上我还过来!”陈耀邦看到她的表情,显然很满意,于是说了一句。
兰芝的表情果然立刻明媚起来。
陈耀邦又加了一句,“待会儿就让人给你送羊乳来!”
兰芝脸上雀跃的表情就更明显了,就像是得到了糖块的孩子,陈耀邦满意地冲她点点头,这才去了胡姨娘屋里。
赵氏得知他已经离开,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忙使人去看看陈怜星若是收拾好了,就让她来与自己一起用饭。昨夜她倒是睡得极香甜,对于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这番争风吃醋浑然不知。
陈耀邦到了胡姨娘屋里,发现胡姨娘刚刚起身。昨晚几乎没睡,胡姨娘的脸色自然很憔悴,正对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蜡黄,眼皮浮肿,眼下一片青黑的人暗自神伤,一转头突然发现陈耀邦竟然来了,一时又惊又恼,不知该说什么。
陈耀邦也是吓了一跳,在他印象里的胡氏,那是妩媚含情的,这个满脸憔悴的人和他印象中的形象实在相差太大。若是以前,他见了大概会心生怜意,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夜一整晚和今早一睁眼见到的都是兰芝那青春活力的面孔,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就皱了皱。
胡姨娘见他神色,惊觉自己眼前这副样子实在是不该给他看到的,却也来不及遮掩了,只得强自扯出一个微笑,“老爷怎么来了?”
“哦!无事!”陈耀邦掩下自己的诧异,轻咳了一声:“瞧着你气色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