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之华别离空相庵,心中也是怅然。[[< ?[ 一路疾马西行,虽昨晚暗中给朱淑真两人留下二千五百两银子,但他身上还依然盘缠甚丰,金银不缺。途中又换了匹好马,天黑时分,已赶到南陵,寻到一家客栈投宿。
客栈投宿者竟多为江湖武人,听众口音,多来自浙闽等地,他也自然知道这些江湖汉子均是前往悬天峰。
次日途中,又遇一些武众,均向西行。厉之华想从众人口中探听一些有关邪教之事,便不急行,混于其内。众人一路海南阔北地胡吹乱扯,厉之华也听得半懂不懂。如此西行,黄昏时分,已临长江岸边。
长江浪势汹涌,江水接天,远远望去,宛若一条银带。江面有两艘官船来回渡客,半个时辰后,均已到达对岸。
对岸是座叫洲头的小镇,时已黄昏,镇上行人渐稀。厉之华寻过客栈之后,一时无聊,顺着江岸向南散步。心想胡玉此刻是否已回苏州,在岳西匆匆一别,如今若想打探出或遇到胡玉,想必极难,不可能仍在岳西或去随州,即使在岳西,也不易寻到。正在琢磨胡玉此时何在,忽闻得不远处一片吵骂之声。
厉之华行至该处,只见人群内有五六人在和个黑脸青年争吵。那黑脸青年约二十五六岁,生得虎臂熊腰,体格仡仡。和他争吵的几人个个身带兵刃,短打劲束。这几人你一句他一句,又夹杂声声嘈笑和戏骂。那黑脸青年口齿拙笨,被这几人的奸嘴刁舌憋个脸红脖粗。
却见那青年急道:“就你们还说是江湖英雄,真污没了英雄二字。”
一个蓄着两撇黄胡子的中年汉子道:“你这小子算哪出东西?你既然侠义豪爽,船银应全免掉,今后大伙交个朋友,岂不是好?”
那黑脸青年道:“呸!我才不结交你们这些奸赖歹人。”
其中一人听了,气得上前抓住他骂道:“水贼大胆,竟敢辱骂老子,今非揍你不可!”说完,提拳欲打。
那黄脸汉子道:“于兄且慢。这小子做生意晕了头,今日当着大伙的面,若不说个清楚,还道我们欺负这小子。”姓于的汉子听了,便松手退了下去。
那黑脸青年站在原地毫不在乎,说道:“你们觉得理亏,便想打我出气,我今日实不想为几两小银打架。否则,我岂怕你们?”
众人听了不由大笑,均想这人身材魁梧,不过是个力大无特的蛮汉,总觉武林之人与寻常俚人仿佛,若不痛打一顿,终是个井底之蛙。
那黄脸汉子脸色一沉道:“你小子好会耍赖逞刁,也不去四处打听打听,老夫我乃何等人士,区区几两船银还会赖你?老夫尊号‘金当石’,别说几两银子,就是万两黄金,金某也不过看作是一堆石头而已!你若缺少金银使用,我那马镫便为纯金所铸,若要就卸了去,在金某人眼里,等于梳掉了一根头。哈哈哈哈……”其余几人听了,也随着大笑起来。
厉之华见这黄脸汉子年纪最多不过四十,却自称为老夫,一身粗衣,面容干瘦,极显寒酸,身边那马匹垂的镫乃为铁铸,姓名自然也是假的,瞧这帮人纯是戏耍对方。
黑脸青年道:“谁在乎金马镫,那几两银子我也不要了,算我当初瞎了眼,不该渡你们过江,与你们争吵这阵子,倒不如去抓几条鱼卖钱。”说完,转身就走。
那名叫金当石的中年汉子长臂一搭,抓住他的肩膀道:“你这小子说话好毒,别人还以为真没给你船钱,你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我们给没给你船银?”
那黑脸青年对这一抓毫不在意,哼地一声道:“给了!”
那黄脸汉子对围观众人道:“大家都听见吧?明明给了,他自己都承认了,就想多赖些银两!”
围观众人见状,均劝道:“算了,既已承认给了银两,就放了他罢。”
那黑脸青年见围观众人也误觉自己,当下急道:“其实一文未给。今日江中风狂浪大,我多要几两也不为多。在对岸这几人说,渡他们五人过江,每人给我二两银子,我恐江心浪大会出危险,不愿摆渡,可他们说许多好话,又说天下人皆是朋友,可为两胁插刀。我拗不过,才答允他们,他们上了岸却不愿给银子,我说给五两也行,另五两就不要了,可他们只给二两。我也没计较,就拿了二两银子准备回去,可我突然觉得衣服动了一下,再摸衣内,那二两银子被他又偷走了。”向一个瘦身汉子一指又道:“我向他们讨还银子,他们不给,还说我耍赖,好令人气恼不过!”
围观众人听此一说,不由议论纷纷。那金当石黄眼珠瞪得溜圆,怒骂道:“放屁!竟敢有污金某等弟兄清誉!谁说每人给你二两银子?我说渡过江去给你二两银子,你小子赚钱昏了猪脑子,我瞧你那双猪耳该割下喂狗,若不见你孤身一人,大伙会说我们欺负你,非狠教训你一顿不可!”
那黑脸青年也气道:“若非我娘叮嘱不要打架,我今日也非教训你们一顿不可。”然后哼地一声,转身便走。刚才要打他的那人猛地欺身上来,一把抓住他的后背,说道:“想走,可没这么容易,不磕俩头给大爷大叔们道歉,今日就先在这躺一夜。”用力向后一扯,哧啦一声,竟将短衫扯下一条来。
这人见衣服被扯破,登时怒起。那人见他虎目含威,寒凛袭人,不由一骇,往后退了一步。那黑脸青年恼怒道:“好不知羞的无赖贼人,不加以教训,怎知厉害二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