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界和人世不相通，他们怎么修理我？”凌念齐开始在逻辑上追问下去。“佛教十宗修罗的善根，他们都是武术世家的传人，不能大意。”易水亭解释说。“等等，”凌念齐手一摆：“善根不是你这种人吗？怎么又成对手了？”
易水亭双手后负，嫣然一笑：“那你把我当朋友了？”凌念齐微怔：“反正不是对手吧！”易水亭螓首略点：“我跟你说，善根只是一种称谓，善与不善本来就是一种对法，况且轮回中修罗道也是三善道之一呢！为什么不能有善根呢？”
见到凌念齐一眼狐疑，易水亭只好继续说：“阿修罗的梵语本意是有天福无天德的人，好斗成性。不过，因为大成一统、普济众生的缘故，佛教十宗都立有相应的护法修罗，现在，他们藏在平常人当中。”
凌念齐似乎进入了角色，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修罗的善根唤醒之后就会来找我麻烦。”
易水亭笑靥如花，拍手说：“完全正确。”凌念齐呆住了，这灿烂可人的笑容，人间哪得几回看？
“那么你呢？”凌念齐凭了一个收拾衣领的动作让自己清醒过来，开口问道。易水亭不厌其烦地说：“在古时，四王天的四大天王下属各有八大将，韦陀天居首，以保护人世里的佛教徒。”
“四大天王？”凌念齐暗自好笑：“刘德华、张学友、黎明、郭富城！”
“但是，”易水亭苦笑说：“人世的发展又不是佛界能够预料的，这里沉气太浊，完全与佛界两样，韦陀天善根自身都难保，还说什么别的呢？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修罗王兴师动众，一定要借人世之力的原因吧！”凌念齐闻言一战，“沉气太浊”，易水亭竟像个隐居百年的老者，但当他看到枪枝戟干的梧桐树，光秃秃、安静静，如此祥和的地方与景致，不多了！
“好了，”易水亭又一次停住：“说累了，我先走吧！”又说：“十宗修罗估计不久会来，你多留心。”话送到凌念齐耳中，人已跃出墙外。凌念齐这才发现，无意中他已被易水亭领到了校内人迹罕至的一块杂物堆弃地，从这里越出院墙，绝对没人看到。
***
凌念齐僵直的躺在床上，耳边传来老大张弛有度的鼾声，伴随着体内真气一升一降。
三焦轮转的运功极耗精神，凌念齐已经数年不曾练过，这时捡起，竟有些吃紧，试过四次才将经脉梳畅；他忽地想起了奶奶，险些岔了内息，赶紧吐纳减速，才将元气慢慢束住。
凌念齐的眼眶有些红了，父母早亡之后，幼小的他全凭奶奶拉扯。可就在他进入大学校门的时候，远方的老人突发中风，由于救治并不及时，奶奶的语言和行动能力一落千丈，已无法自理，要不是乡里乡亲肯帮手照应，凌念齐的大学梦绝对要化成泡影。万幸的是，他可以借助奖学金与勤工助学的收入支撑这个家，除此外，还有奶奶从来不愿让他参加的武术比赛——他真的是无可选择，大赛丰厚的奖金对这个残破不堪的家庭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凌念齐所能做的，就是适可而止，绝不露脸，他做到了，至少目前是的。
凌念齐歪头扫了眼玻璃门外，月朗星稀，古城难得有这么干净的夜。“奶奶，”凌念齐心里默念：“我很想家。”
如果易水亭说的都是真的，凌念齐倒真希望人世与佛界相通，让奶奶能够解脱；这个空间的标准有时太不公平，他要为奶奶找到一条再无痛苦，通向欢乐的路。
天，渐渐转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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