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那达慕节在经过长达数日的喧嚣热闹以后,也终于落下帷幕。
今年的那达慕节一如往年的热闹,便好似并没有受到元朝灭亡的影响似的。
只是这祖地上的人心态是否依然如往年那般平静,就不好说了。
首先大元灭亡,他们这些人便等于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再者,今年除去仅有的两个部族,其余部族都有前来赴会,却在祖地里消失近半,这事,怎么着都耐人寻味。
其实谁都能意料得到那些消失的人的下场,也知道“凶手”是谁,但对此事,都是三缄其口。
而这事儿压在心里,总会带起几分惶恐和茫然。
祖地里的勇士在这场盛会中出尽风头,不论骑射、武艺、摔跤还是别的都力压八剌忽等部许多,也透着些别样的味道。
这中间怕是和刚刚登基的皇上不无关系。
在鬼门关绕了一圈的浑布拖尔、克里尔、库里吉思等可汗当然再顾不得这些名词虚名,在祖地这几天可谓是度日如年,现在终于可以离去。
还是当时来的那些人,谁也没多,谁也没少。
只心情,可是截然不同了。
他们来的时候是意气风发,雄心勃勃,这回去,却是百味陈杂。
带着部族的人在祖地门口辞别新皇铁穆耳,库里吉思这些人没走多远就带着各自的人马分道扬镳,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彻底被铁穆耳拿捏在手里了。
更准确的说,是铁穆耳赐给他们的那种药。
跗骨之驱般的药,让他们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法摆脱。
而摆脱不了这种药,也就摆脱不了铁穆耳的控制。
怎么就会冒出这么个杀神来呢!还一捏就捏住自己这些人的七里吉思、劼思麦等人,心里既是愤怒又是无奈,大概,和当初西姆克、赤帝、阿剌罕的感觉是差不多的。
他们是蛇,但铁穆耳抓住了他们的七寸。
他们就算是再凶毒,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只有乖乖听话,才能减轻痛苦。
祖地门口。
铁穆耳带着安哥、西姆克等人目送劼思麦这些人马离开。
各部可汗中,只有乞颜部的合不台还留在这里。
跟在铁穆耳身边的总共就只有寥寥十余人,其中就包括他。
由此可见,铁穆耳已然是将他当做是可以信赖的亲信了。
此时,铁穆耳的嘴角挂着些许微笑。
“皇上,这些人当真会言听计从?”
在新元朝廷已经被正式任命为中书令,用一步青云都不足以形容,而是一飞冲天的原兵部左侍郎胡车问道。
从兵部左侍郎到中书令,这中间的差距绝对如同天堑。
若非是元朝覆灭,他又是铁穆耳身边的扶龙之臣,这辈子都别想仰望中书令这个职位。
“朕不觉得他们能够抗拒没有那种药物时的痛苦。”
铁穆耳满脸自信地回道:“所以他们永远都没法摆脱朕的控制。
不论朕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得乖乖从命。
呵呵,等着看吧,要不了多长时候,朕将会让这草原再次真正一统。”
现在的草原,只能说是貌合神离。
元国大败,已经失去让这草原诸部再忠心拥护的本钱。
说白了就是树倒猢狲散。
“那老臣……预先恭喜皇上了。”
胡车缓缓拱手道。
铁穆耳轻轻点头,偏头看向那神秘中年人,道:“先生,如果不出意外,半月之内朕答应你的五千精兵就会到齐。
现在,你可以告诉朕你的名字了吧?
总不能到朕要封你为大大统领的那天,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腾伯达。”
从始至终都显得神秘兮兮的神秘中年人终于说出自己的名字,语速缓慢,字字铿锵。
“好名字。”
铁穆耳轻笑道:“飞黄腾达,先生已占其二。
而其中之伯乐,朕希望,朕能够胜任。”
这样的话若是对安哥等那些臣子说的,安哥等人想必会深感皇恩浩荡,以至于感激涕零。
然而,腾伯达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的冷傲是写在脸上的,这似乎是个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吹嘘拍马,甚至连普通人情世故都不懂的人。
又或者说,他并不觉得铁穆耳有什么值得让他卑躬屈膝的地方。
也许,连赵洞庭都不具备这样的本钱。
还记得腾伯达刚刚找到铁穆耳时,谈及大宋,他言语中,对赵洞庭可没有什么褒扬之意,反而大有其不过如此,自己能够做得更好的意思。
好在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铁穆耳也知道腾伯达性格,并不恼怒,只又呵呵笑了声,道:“朕能否打造出能够宋国匹敌的大帝国,就看先生你了。”
他的目光,向着西方远眺而去,深邃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