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治二十二年十月初十。
千户所收到了镇抚司的寄递,是直接送到周文柱手上的,可见他如今在千户所的地位。
但寄递上面明言,要正副三位千户一同打开,周文柱才把何兴宏和刘世安请来。
手里拿着未拆封的文书,周文柱走到了大堂中央,徐徐道:“二位大人,这就是镇抚司送来的急递了,若是询问舞弊案一事,诸位可都明白该如何作答吧?”
之前陈永义被抓后,基于各自的立场,他们三人都向镇抚司发了说明信函。
所以此时周文柱天然就以为,如今这份文书的内容,很可能是要求严查真相的。
现在,所谓的“真相”已经查了出来,可究竟怎么往上报,他们三人之间还未达成一致意见。
“近些日子病痛缠身,脑子浑浑噩噩不能省事,这些事还是周大人你拿主意吧!”刘世安抚额道。
此时,刘世安未穿官服,只是一身灰色袍子来参会,可以说全方位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刘世安这番表态后,周文柱又看向了何兴宏,此时何兴宏神色间还有犹豫。
是向刘世安这样果断抽身,还是图谋往后再斗?这是他很纠结的问题。
“何大人,您的意思呢?”周文柱冷不丁问道,语气中已经隐有不善。
何兴宏心头一紧,迫于压力不得不妥协道:“周大人你拿主意吧!”
周文柱微微一笑,然后他将文书信封一边拆开,一边说道:“依我之见,直接定性为有小人郑春挑拨,使得原提刑百户岳梦豪决断错误,才会将陈啸庭当做舞弊疑犯……”
“如今郑春已经下狱,提刑百户岳梦豪罢职,将交由南镇抚司惩处,二位以为如何?”
周文柱的这番话,把何兴宏和刘世安都摘了出去,从始至终都只有岳梦豪和郑春有罪,谁又能不赞同呢?
却是刘世安第一个开口道:“周大人处置合情合理,刘某深以为然!”
听得这话,周文柱嘴角浮现一丝嘲弄,同时他又佩服刘世安的知情识趣,这让他后面都不好再对其动手了。
随即,周文柱又看向了何兴宏,这一次他话都没有说。
“周大人处置妥当,很是不错!”何兴宏面无表情,似乎是为了维护最后一点尊严。
眼前一幕,让周文柱很是舒心。
几天前他还被这两货挤兑得不行,差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如今这两人都给他跪了。
敛去笑容后,周文柱又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办了!”
此时文书已经被拆开,原本周文柱想着扫一眼后就散会,谁知其中内容却看得他面色逐渐凝重。
另外两人也不是瞎子,看出周文柱脸色变化后,内心也忍不住好奇。
“周大人,怎么了?里面说的什么?”何兴宏忍不住问道,他胆量比刘世安要大些。
周文柱将公文递给何兴宏道:“镇抚司的意思,要让咱们彻查此番舞弊案!”
这话听刘世安很是不解,只听他道:“周大人,此事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就按您方才所说上报就是!”
此时何兴宏也看完了文书,便接话道:“不是咱们衙门里的事,镇抚司的意思是,一定要抓到真正的舞弊之人!”
“消息传到了皇上那里,雍西在科考上从来都不干不净,皇上听闻又有舞弊,震怒之下敕令镇抚司彻查!”
周文柱面色逐渐恢复平静:“这次的皇上的意思是,一查到底,无论是谁,务必连根拔起,斩尽杀绝!”
听到这些杀气腾腾的词语,刘世安遍体生寒,暗道衙门里的事幸好达成了一致。
否则就他和岳梦豪这种玩儿法,一旦被查到借科考弄权,再多的脑袋都保不住。
此时刘世安还有些庆幸,自己送往镇抚司的文书中,用的是“怀疑”二字,而不是确认陈啸庭就是舞弊之人。
怀疑是锦衣卫的天性,可若是确认舞弊而又被推翻,那就等于在找死。
周文柱走回了位置上坐下,缓缓说道:“近些年来,乡试舞弊时有发生,以往每次都是罢一些官员,革一些学子的功名!”
“这次,皇上是不打算给留情面了!”
这时何兴宏突然道:“想必皇上还不知道,按察使衙门那边已经有人找出了证据,坐实科考有人舞弊了!”
周文柱点了点头,这也算是歪打正着,既然已有正儿八经的证据出现,那他们接手的话会轻松许多。
如果不是千户所内斗,恐怕这番文书根本下不来,到时候又是按察使衙门弄出“真相”来糊弄人。
原本刘世安只觉自己运气差,此时他也不得不感叹道:“看来,这次有不少人要抄家灭族了!”
科考舞弊,历来被读书人深恶痛绝,这种行为等于自绝于文官集团。
其他过错还有人说情,在这种事情上却绝对不会有。
大堂内变得很安静,以往这个时候,他们三人就该为怎么查吵得焦头烂额了。
“诸位,还是议个章程出来吧!”周文柱沉声道。
在坐二人也不是傻子,既然已经选择了妥协认输,这个时候就不该有别的想法。
“还是周大人您拿主意吧,家里药熬好了,我该回去喝药了!”此时刘世安站了起来,竟是直接要走。
周文柱点了点头,便道:“那刘大人就好好养病,没了千户所里的担子,舒舒服服过也挺不错!”
刘世安不由顿住脚步,看到周文柱眼神中一片平静后,他才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