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
阿飞……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一身素白的女子在空中不停地打转,如同鬼魅般的哭声在耳边环绕。我努力地睁开眼,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孔。她的身体若飞蛾一般浮动在上方,处处都是她的哭声。
阿飞……
阿飞……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猛地从榻上坐起,女子和哭声同时消失。
原来是场恶梦!
我擦擦汗,喝口水,坐在那儿愣神发一儿呆,叹几声气。
然后,又躺倒下去,希望再度入梦。
那可以使我暂时忘记尘世间烦人恼人的事情。
然而不论如何辗转反侧,却再也睡不着。
觉得腰有些不适,似乎被一个硬硬的什么东西顶着。
随手一摸,却是那支短笛。
原来是去年在汝南平舆时杜似兰赠我的那支小笛。
这支竹笛我一直贴身珍藏,即使在安陵重伤将死那么险恶的时刻,也没有丢弃。
临睡之前,我专门取出来放在枕下,预备留还给杜似兰,不知怎么梦中又溜出来。
我收起短笛,爬起身,踉跄着走出大帐,挥退了卫士们的关切围拢,走向营外。
不知走出多远,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便停了下来,木然抬起头,看看四周,又看天空。
雨停了,风未止,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狂风劲吹,天空昏暗,点点的湿气漏雨扑刮过来,眉发皆凉,道不尽的凄悲。
天依然是黑的。
我的心情也如此时的天色,昏黄幽暗,寒冷凄凉。
来三国这么久,不知不觉中已将现代的事情淡忘干净。
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这里。
喜欢到我以为自己便是这里的主人,便是这时代的一分子。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我不是这时代的人!
永远都不可能是。
我默默念叨着:“我心爱的三国,我心爱的兄弟们,我心爱的敌人们,永别了!”
今晚,我就要跟随白风,那漂亮的时空女警,离去——离开这个我为之迷恋为之奋斗的时代,离开衷心爱戴我的部下,离开我的朋友们,离开徐庶,离开田丰,离开杜似兰……
今日之后,永无再见之时。
到杜似兰,我心中更痛。
因为我几乎同时就起了阿樱。
梦里那个嘶哭的白衣女人忽然又出现在脑海里。
居然有些像阿樱。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看四周。
这一生,我再也没有机,再也没有机见到我的阿樱了。
我知道,时空局安检科的“脑电波机”是世界上最奇妙的机器,它的服务,比任何生物、物、心和化等等门类的先进技术的医治效果都完美得多。
即使和岁月遗忘这个号称“最佳的医生”相比,“脑电波机”也更加直接,更加有效。
它的治疗速度要快捷几万倍,而且不留一点疤痕。
再过上一两天,我也许连阿樱是谁都不再知道。
虽然如此……
可是,现在,我心里还是痛!
痛至骨髓。
一百只白蚁在啃噬着,一千堆火焰在焚烧着,一万张阿樱的脸在悲述着。
我浑身颤栗,浑身发抖。
我无法排遣这锥心一般的伤痛感觉。
心中的压抑沉重至呼吸困难,压得我忍不住张大了嘴,用力捂住胸膛。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这么痛苦?
不应该啊,我已经是八进三国了,为什么这次这么难受?
忽然,我“啊”地大叫一声,仰天大叫,撕心裂肺。
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土地上,四肢无力地伸展开去,大脑一片空白。
无尽的哀伤蔓延至全身。
一出生我就是孤儿,小时候连个玩伴都没有。
我只有奇哥。
他把我抚养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