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人过去通知了王夫人,王夫人没法子只得跑来禁喝说:“糊涂东西,你不问明白,就打起人来了。这丫头伏侍了你这几年,哪一点不周到,不尽心?她又是姐儿她娘留下的照顾她的,岂肯作这没良心的事!你打杀了她,将来有何面目见姐儿她娘?你且问个青红皂白,再动粗卤。”金桂听见王夫人如此说着,怕贾琏耳软心活,便益发嚎啕大哭起来,一面又哭喊说:“这半个多月把我的宝蟾霸占了去,不容她进我的房,连端茶倒水都是小丫头们来做。我要拷问宝蟾,你又护到头里。你们只管治死我,再拣富贵的标致的娶来就是了,何苦作出这些把戏来!”贾琏听她这般撒泼,脸色讪讪的,只低着头不敢说话。王夫人听见金桂这般泼妇没有章法,百般恶赖的样子,十分可恨。无奈贾琏偏不硬气,已是被她挟制软惯了。如今又勾搭上了丫头,被她说霸占了去,她自己反要占温柔让夫之礼。因此无法,只得赌气喝骂贾琏说:“不争气的孽障!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得,我这做婶娘的管那么多做什么,你母亲都懒得管你们这堆烂事。我把巧姐和丰儿带走,省的留在这碍你们的眼。”丰儿忍着疼痛,收拾了些东西便带了巧姐去了王夫人那里。
那夏金桂见去了两个眼中钉,心里正是得意,却见把宝蟾时时霸住贾琏,更有心收拾她。天天在家里闹的天翻地覆,贾琏虽逞气作势持棍欲打,那金桂便递与他身子随意叫打;这里持刀欲杀时,便伸与他脖项。贾琏也实不能下手,只得乱闹了一阵罢了。如今习惯成自然,反使金桂越发长了威风,贾琏越发软了气骨。金桂便放手来收拾宝蟾,可惜那宝蟾却不比丰儿的情性,最是个烈火干柴,既和贾琏情投意合,便把金桂忘在脑后。近见金桂又作践她,她便不肯服低容让半点。先是一冲一撞的拌嘴,后来金桂气急了,甚至于骂,再至于打。她虽不敢还言还手,便大撒泼性,拾头打滚,寻死觅活,昼则刀剪,夜则绳索,无所不闹。贾琏此时一身难以两顾,惟徘徊观望于二者之间,十分闹的无法,便出门躲在外厢,后来甚至连家也不常回,每日混些银子出来便到ji馆中吃酒胡闹。那金桂受了这冷落,心里更添气恨,有时欢喜,便纠聚人来斗纸牌,掷骰子作乐。又生平最喜啃骨头,每日务要杀鸡鸭,将肉赏人吃,只单以油炸焦骨头下酒。吃的不奈烦或动了气,便肆行海骂,说:“有别的忘八粉头乐的,我为什么不乐!”邢夫人王夫人总不去理她。贾琏自是日夜悔恨不该娶这搅家星罢了,都是一时没了主意。所以荣府中又闹得马仰人翻。
熙凤此时正欣喜万状的捧着一封信看的仔细,信上说广东剿匪成功,赈灾济民完成的也不错,水溶正准备回京与熙凤团聚。新婚后便分别了一年有余,又因“日”“月”两派纷争不断,熙凤过的深入浅出的日子实在是过够了,连黛玉与多罗耶的婚事都只派人送了一分厚礼过去,却不曾亲眼看见黛玉出嫁。但好歹王忠和刘夫人一家去了苏州,操持婚礼事宜。刘夫人膝下就熙凤一女,嫁的又远,早把黛玉当成了亲生对待,这婚事上倒比公主出嫁还体面许多。林志远早就娶了姑苏的阮家小姐,这阮家可是当地屹立百年而不倒的世家,阮家是书香门第,一门男女老少皆通文墨,有的甚至还有传世之作。这阮家小姐是阮家这一辈的老幺,也是唯一的一个嫡女,自幼被素有“江南才女”之称的祖母教养长大,别说是嫁入林家,即使入宫为妃也绰绰有余。只是阮家自视甚高,根本不想借此参与政事,而这个名叫阮薇的姑娘更是这一家人的掌上明珠,在与林家来往的时候偶然间看到了沉稳内敛的林志远,便将一颗芳心牵在了他身上。林志远也对阮家感觉不错,遂二人将亲事订了下来。在熙凤大婚后,二人在江南举办了热热闹闹的婚礼,如今阮薇已怀了身孕,林志远把她疼到了骨子里。
京城这里,忽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前废太子的公主忽然浮出水面,带着皇家信物到皇宫认亲。水曜乐乐呵呵的认下了这个侄女儿,并封了她为朗月公主,赐婚给李家三公子李延梦。这公主不是他人,正是妙玉。若说水曜为何给妙玉如此荣宠,作为当年与他争夺皇位的最大竞争者的孩子,水曜不斩草除根已是仁慈,怎会突然良心发现善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侄女儿”呢?那自然与妙玉带着的藏宝图与很大关系。当年废太子起事,自然要筹备数以万计的军费,但被先皇帝知道大为恼怒,直接废了太子,水曜这才有了机会登上皇位。这为动过分毫的军费自然藏在了妥当的地方,“日”派对妙玉一直穷追不舍,一是为了斩草除根,二是为了这笔巨大的财富。所以,妙玉出家时的吃穿用度,不亚于一个普通公主,这还是她带出来的九牛一毫。妙玉淡泊名利,被李延梦劝动,主动献出了这笔财富,换来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只是赐婚一事,打了妙玉一个措手不及。“我本是出家人,一生许了佛门的,怎会嫁与你?”妙玉怒目圆睁。李延梦嗅了一下眼前美人儿如兰似麝的芬芳,笑道:“皇命不可违。何况许身佛门不如心许佛门,你以身饲虎,岂不更显慈悲?”妙玉气结,顺手丢出一只绿玉斗去。李延梦身手了得,一把接住,“这是玉儿给我的定情信物吗?我可得好生收着。”轻挑的薄唇在绿玉斗上轻轻吻了一下,居然袖到了袖筒中。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