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贾府气氛十分安静,大观园里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连树上的鸟儿都哑了嗓子。话说那日贾政、贾赦全在家中,朝里突然来了个太监,手里捧着个盒子,皮笑肉不笑的撂在贾政怀里:“陛下说,完璧归赵!”说着连红封都没拿,转身便出了荣府回去复命了。贾政莫名其妙的将盒子捧进屋里,打开一看,顿时吓的老脸苍白,原来盒中赫然是那个送与元春的腊油冻佛手。这东西是用黄色蜜蜡冻石雕刻成的佛手,而冻石则是一种半透明的名贵石头,像这么一块天然形成的佛手冻石价值不知几何,而且这原本是黛玉嫁妆里的东西,又是当年皇帝钦赐给林家的宝物,只因没记载在册上贾家人并不知晓。偏贾母送去元妃那里的时候说是一个外路和尚来孝敬的,因元春颇为喜爱,就即刻拿过来摆着了。这回皇上那将它还了回来,还只说了一句“完璧归赵”,贾母再老糊涂也知道,这是皇上对贾家吞没林家的家产表示不满了,送了这佛手回来是特意警示贾家的。
贾母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丫头是恨上咱家了。罢了,把你媳妇、珍儿媳妇她们全叫来,咱们一起凑凑银子还了去吧,省的让圣上震怒祸连全家。”贾政老脸涨的通红,只得一咬牙去了。贾赦、邢夫人只推说身子不舒服,让人送了五千两银票过去;王夫人让人看好宝玉,和妩瑶、贾琏一起过了来;贾珍又是个无事忙的,只尤氏自己做了小车过来。贾母打开天窗说亮话,只把修建大观园挪用了黛玉嫁妆的事儿说出来,贾政王夫人先抢先着说道:“我们先拿上两万两添上。”贾琏也硬撑着说拿上一万两,等到尤氏的时候,她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脸上不由红道:“好好的怎么就挪用林姑娘的嫁妆了?这事从何说起。这修建大观园不是公中出了一大半么,况且又在荣国府的名下,和我们宁国府有什么关系呢?”尤氏虽老实却也不是个傻的,这明摆着就是想让宁国府做个冤大头,尤氏哪肯白吃这亏,所以就是装傻充愣的装作不明白。贾母气的心里直骂,表面却仍是一副慈祥的模样,“珍儿媳妇啊,你不知道,当年元妃省亲,这荣光不止是荣府的也是宁府的,谁让咱们都是贾家人呢。修建大观园公中虽出了一部分银子,可那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若修建的不好了,也是在打皇家的脸面。没法子,只好先挪用了林丫头的嫁妆添补空子。如今她大了,也不需要我这老婆子了,这嫁妆我这当外祖母的说什么也得给人家添补上。可现在我这边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这不招了你们大家来商议商议。”尤氏在心里骂了一句,老虔婆,什么商议还不是让我们给你拿钱,想的倒美!
尤氏只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拿着帕子抹着子虚乌有的眼泪道:“老太太,我这身份您也是知道的,大爷素日没一句听我的,蓉儿又大了根本不听我的话,我在府里就是个摆设,哪里能像琏儿两口子一样齐心协力的。若是老太太急着用钱,多的我没有,但这三五百两是我攒下的私房银子,先拿给老太太救救急吧。”王夫人、妩瑶瞪圆了眼珠子,好家伙,亏她也说的出口,几百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哪?还说是给荣府这边救急。真比邢夫人还抠门哪。贾母气的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也是个不经事的,叫你来没半点用的上。”她也知道尤氏是继室,家世又不好,在贾珍面前只知道一味的做小伏低,她手里拿不出大笔银子来倒有几分可信。只是下剩的亏空还大着呢,不知从谁那能再弄到一些。王夫人见贾母忧愁的样子,转了转眼珠,忙上前附耳道:“老太太,我有个主意,不知……”贾母见她这样子,忙屏了下人让她坐下细说。王夫人得意的坐在贾母面前,道:“老太太,要我说这亏空咱们一时是补不起的,只能另外想个辙子了。”贾母急道:“我如何不知这亏空太大,人家林家上百万两家私,入了咱贾府的账后就不知花在哪里了,元妃省亲时真是花的如流水一般。若当时知道这丫头铁了心的要走,咱们也少挪用些,哪里有现在的窘迫。”王夫人点头道:“现在说这些也无用了,若依我的意思,咱们只能从亲戚那周转一些了。”贾母犯愁道:“哪个亲戚能一下子借出这么许多来?旁人若知道了,还以为咱贾府破落了呢。”王夫人笑容可掬,“那得看什么样儿的亲戚,若是薛家呢?”贾母一下子就明白了王夫人的意思,心里又是恨又是难过,当初若不是王夫人一心的促成“金玉良缘”,伤了黛玉的心,可能黛玉还待在贾府,将来和宝玉成了亲,这银子哪里用的着还。现在弄成这样的僵局,她又舔脸过来说起这事,贾母恨的牙直痒痒,但又有求于王夫人,只得忍气问道:“那宝钗能愿意嫁过来吗?”
王夫人笑容里透着几分得意,“她薛家再富贵也不过是个皇商,在这四大家族中算是身份最低的了。他家姑娘能嫁到咱们家,可算得上是高嫁,可是打着灯笼都寻不着的好亲。这对咱们也有好处,先不说宝钗的性格、为人、才干,就是她的嫁妆想必都能与那林家不分上下。若与他们家议了亲,咱们再去借银子来周转,岂不两全其美?”贾母皱着眉头听了半晌,看王夫人喜的眉开眼笑,心里却仍觉得堵得慌,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先答应了。这边贾琏夫妇回房,正愁着一时之间拿不出这许多银子来。琥珀正好到妩瑶房里来回事儿,妩瑶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