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蝶洒金芬芳浓郁,暄香远溢,未近其树,就有浮动的暗香阵阵袭来。
但是夏彤一点赏梅的心思都没,她全身紧绷着,瞧着梅林深处暗香亭里的那群贵女,痴笑喧乐。
暗香亭设在雨蝶洒金梅树的中央,不远处就有一睹雕花镂空的矮墙,矮墙另外一边隐隐约约传来男子朗朗笑声和博弈时的喝彩声。这矮墙就像装饰一般,根本就挡不住什么,两边的人都能通过这镂空的地方将对面看个一清二楚。
虬枝隐隐约约,暗香浮浮流动,遮遮掩掩间,更添情趣。甚至有大胆的女子抛纸与对面少爷公子对诗对赋,还惹来一片笑闹的叫好声。
夏彤瞧着这般奢靡的生活,心里神往不止,她在大泽乡出生,从小就听母亲说盛京怎样怎样美好,本来她还不信,直到在曹国公府里亲自见到这一幕,她才暗暗决定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要在盛京留下来,成为这些贵女之一。
韩从真推了推身边的女儿,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明白她心中所想,更用语言刺激她:“彤儿,想与她们一样吗,只要你今日将这件事办好,我们就能留在盛京!”
夏彤重重的点头。
“瞧见没,那就是国公府里的五小姐韩暮华,按照我之前吩咐的办,千万不能出差错。”韩从真指着韩暮华叮嘱夏彤,然后推了一把夏彤,让她自己去寻韩暮华。
韩从真虽然十几年未回过盛京,但是因为老夫人挂念她,暗地里派了人去大泽乡补贴了好些东西给她,更让人绘了韩国公府上下所有人的画像给她,以慰她思亲之情。虽然那画像已经是几年前的了,但是韩从真还是隐约能分辨出韩暮华的模样。方才朱夫人对着她指着韩暮华时,她心中奇怪,朱夫人为什么要她暗算一个庶女,可是两人身份悬殊,朱夫人又是心比天高,她根本不敢询问。
因为怕夏彤出错,韩从真派了身边最得力的丫鬟珍眉跟着,时刻提醒。
夏彤一步步朝着那群贵女走去,心里也越来越激动,她嘴角扬起笑意,摆出最美的姿态。
韩暮欣早就已经与那群贵女打成一片了,韩暮华坐在一边只是带着淡淡笑容看着她们嬉闹,对矮墙那边的男子更是毫不关心。
韩暮欣眼角一瞥就又见她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着实心里不爽,眼珠子一转,当下就提议:“我们只对酒吟诗岂不是单调无趣,何不再来点丝竹之声锦上添花,也不枉这大好美景,我这妹妹最近在家里苦练琴技,就连祖母都夸她进步神速呢,我最是爱听她弹的那首阳春白雪。”
众贵女一听,都要求韩暮华表演一首。惜画,惜春甚至已经命令丫鬟们把古琴抬到了亭中,大将军府的七小姐还让身边的大丫鬟取了箫来,她声音灵动的道:“国公府五小姐抚琴,那我就以箫合奏,正好前些日子我也新学了阳春白雪这曲子,可瞅着有献丑的机会了!”
韩暮华坐在一边暗暗叫苦,她这些日子是学了古琴没错,但是琴技哪里是这么好学的,她也才堪堪接触了几个月而已,而且这些高门千金哪个不是技艺双全,她谈的好与不好,一听就分晓,最关键的是,这“阳春白雪”一曲,她根本记的就不熟,韩暮欣明明就是想要为难她,让她脸面丢尽!
韩暮华瞟了韩暮欣一眼,果然韩暮欣送来了一个挑衅的眼神。韩暮华叹口气,韩暮欣太不知分寸,只顾得自己心里爽快,要知道,她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如果丢脸了,丢的可是韩国公府的脸!
韩暮欣呵呵笑着看着韩暮华阴郁下去的脸,只觉得自己气儿也顺了,她心里痛快极了,以为韩暮华心虚,她嘴角一弯,又加了一把火:“暮华,现在可不是藏技的时候,将军府的七小姐还等着呢!”
韩暮华只好苦笑着起身朝着众贵女团团一行礼,道:“那暮华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众人注视下走向暗香亭中央的琴架前坐下,试了几个音就对着身边的大将军府七小姐微微一笑,示意她要开始弹了。
矮墙另外一边也因这情景,少爷公子们的目光频频落在暗香亭中央那抹水蓝色身上。
沈玉珩给身边的男子倒了杯淡酒,“逸之,你猜她的琴技会是怎样?”
身边男子一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他举起满溢的金盏杯一饮而尽,而后嘴边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定不怎样。”
“逸之,你那套又来了,我倒是觉得这女子肯定琴技高超,不然又怎敢在这样的聚会上大显身手。”沈玉珩一脸笃定。
“哦?那我们打个赌如何,如果如你所说她这曲阳春白雪能一鸣惊人,我便做你一个月的贴身小厮,如果你输了,你在盛京那处的重楼就归我了。”男子淡淡道。
“此话当真?比起你给我当小厮,那座重楼又算得了什么。”沈玉珩跃跃欲试,眉间也扬了起来,转头去瞧矮墙那边的情景。
身边的男子却还是自信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如方才一般饮酒。
等到韩暮华第一个音飘出来,沈玉珩就知不好,恐怕他刚刚重金盘下的那座重楼就飞了,可是又不解地看向暗香亭,既然她琴技平平,甚至可以说是差劲,为什么还要当场丢脸。
韩暮华起手就晦暗生涩,她堪堪只能记住开头的音律,平平弹出,毫无美感,她眉头一皱,众贵女更是一片惊讶失望,有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大将军府的七小姐吃惊的望着她,随后,嘴角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