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彬总归是朝廷官员,县令之身,徐梦对他没有多客气,神色冷淡,却也不失礼,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搭话。
到是站着维持秩序,神色凝重的长平书院某位师兄,看了赵锦一眼便道:“你还是莫要来考长平,你若对自己的学问有信心,自可去江南的那些知名书院。”
赵锦一愣,脸色更白。
沈若彬大怒:“长平书院徐山长也是当世大儒,怎就教出你们这么一群无礼之人,今日长平书院考核,考生云集,你们如此区别对待,是何道理?”
那师兄一脸的莫名,直接道:“既要考长平书院,怎不知书院院训?”
说完,他神色肃穆,转头问在场的考生:“长平书院院训,可有人知道?”
考生一时无语。
眼下参加初试的多是从没考过,或是没通过初试的新人,以前过了初试,在复试或最终考核被刷下来,如今又想报考的学生,不用经过这一关,还真少有人知道,长平有什么院训。
当下毕竟不是消息流通迅捷的时代。
杨玉英叹道:“书院院规千余条,院训八个字——奉献,责任,牺牲,胜利。”
众人一怔。
负责维持秩序的师兄冷然点头道:“登州不比他处,我长平书院是在战场上建立,是被登州守军和万千百姓拿鲜血浇灌,才得以存在。我们讲奉献,我们担负责任,我们不怕牺牲,勇于牺牲,我们永远追求胜利。”
“而这一切,都需要健康的体魄,哪怕不是武考生,也要过耐力关,体力关,文考生在战场上不求能杀敌,至少要跑得动,可以自保。”
“身体不好,行吗?”
众人一时无语。
沈若彬愕然,半晌道:“这岂非强词夺理,锦儿是女子,何须上战场?”
女子读书,不过明理识字。且入读书院能让女孩子提高身价,增加资本,怎能要求她们同男子一般建功立业?
长平的学生蹙眉,脸上也露出些许不可思议:“女子不必上战场,不必这个,不必那个,真如此,又何必进书院?能考书院的,想必并非不识字之人,要读书,在家读便是。接受天下随意哪个秀才先生的教导,也绰绰有余。”
“我们长平书院向来对考生一视同仁,无论男女老幼,皆要过耐力关,体力关,所以,身体不好的,建议不要来,以免浪费时间。”
长平书院的学生一脸理所当然。
沈若彬简直不敢置信:“一视同仁?”
他指了指杨玉英,“这叫一视同仁?”
负责维持秩序的师兄半点不心虚,脸色都不变:“没错,一视同仁,你们若能哄我们书院的学生给你们送吃送喝,服侍周到,我们一样不会管。”
沈若彬怔了下,随手从腰上解下钱袋:“五十元,换披风座椅茶水点心,可有人愿换?”
周围一片安静。
旁边暖房里围炉聊天的几个学生都乐了,笑得前仰后合:“小子,五十元掉地上也没人捡,你要是给五千,我破例担风险与你件披风,给五万,桌子茶水点心都与你。”
沈若彬脸上抽搐,五千?他想给也拿不出来!
他还想说话,赵锦轻轻站直身体,咬紧牙关,低声道:“彬哥,我没事。”
冷风瑟瑟,且又下了点滴秋雨,赵锦果然从头抖到结束,抖动得再厉害也没趴下。
沈若彬却是一脸忧心,回头见杨玉英膝盖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狸奴,黄白的花色,很是寻常,可皮毛光亮,目光温润,肥硕一坨瘫在美人膝上,一股子慵懒闲散气登时显露出来。
他不知为何,心气就有些不顺,冷笑:“女戒都没读完的,还来考长平书院?若是能考得上,那可真要感叹长平书院的水准!”
杨玉英扬眉:“看来我们沈大县令好歹是读完男戒了,当真可喜可贺。”
沈若彬一噎,心里除了怒,竟也有那么点习惯。
这才多少日子,沈大才子对于每逢与杨玉英说话,必然受挤兑的事实,已然算得上接受良好,虽然怒,到也没有怒得冲破阀门忍受不住。
不多时,检查结束,钟声响起,声如洪雷,震得门前或紧张或因起太早,等太久而有些困倦的考生登时清醒过来。
所有人列队进入考棚。
杨玉英的考棚在背风的地处,前面是一簇野山菊,香气清幽,也比较大,比寻常考棚大一倍的模样。
赵锦正好在她斜对面,她的考棚很是低矮,四面漏风,不知哪里有茅厕,隐隐有一股子臭味扑鼻而来。
略一蹙眉,修长的睫毛垂下,赵锦神色内敛,徐徐吐出口气,摊开考卷,认真审题。
她知道自己没有豁达的心胸,反而很有些小性子,别人也便罢了,她其实特别讨厌自己比不过杨玉英,所以这次考核,绝不能受任何外来干扰,她一定要竭尽全力。
定了定神,冷风冷雨亦能视若无物了。
杨玉英到是没注意到赵锦,反而看了眼在她正对面考棚里的考生。
那考生趴在桌案上睡得昏天暗地,口水沿着桌沿淌下来,几乎成河,只露出半边面孔,正是曾与她做过邻居的美少年。
考棚外挂一牌子,上书‘林官’二字。
此人叫林官。
还能跑出来考长平书院,显见是没惹下太大的祸来。
杨玉英也只是看了两眼,就沉下心来答题。
前面考经义,考注疏,都不算难,到是后面两道考大顺律的题,涉及到新大顺律中,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