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曾经看过太原郡的官册,但一时想不起来石艾县长叫什么名字,指着石艾县长老半天了,也没说出半个姓名。
李渊贵为唐国公,不认识一个个小小的县长是正常的,所以石艾县长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地说道:“唐国公,吾姓殷名峤,字开山。”
“噢对了,殷开山。”李渊恍然记起,指着他道:“我记得你,你在担任太谷县长的时候,政绩斐然,很得百姓拥戴。”
殷开山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唐国公谬赞了,殷某愧不敢当。”
“诶你不必过谦,我知道你是个人才,你且在我府中安心养伤,我会派人去石艾县说一声。”
“如此,那就多谢唐国公了。”
殷开山道完谢,又踟蹰着说道:“唐国公,我能否请你帮个忙?”
李渊很豪爽:“你说,我一定帮你办到。”
李世民沉默地站在一旁,听见这句话不禁腹诽:阿耶也真是的,别人还没说是什么事就一口答应,万一是什么抄家灭族的事情,他也去做吗?
到时候答应的事却做不到,岂不是失信于人?阿耶太自大了。
殷开山先是一愣,他没想到李渊还没听是什么事就答应了,爽快得让他震惊。
当然,他也不会提什么非分要求,“是这样的,我有个兄弟在济阳,想给他去一封信,现在我受伤了,没法安排,就想请唐国公帮我把信送出去。”
李渊笑了:“小事一桩,我来安排,你写好信交给我就行了。”
说完,吩咐下人去拿纸笔。
正在这时,张出尘听闻李靖醒了,与长孙氏联袂而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尾巴。
李德謇和李德奖原本以为阿娘真是单纯地来看他们,直到今儿一早阿娘跟他们说了实情,他们才知道自己已经无家可归,顿时就觉得凄惨无比。
后来一想,马邑回不去,那他们就能永远呆在唐国公府了,于是又高兴了起来。
然后,李靖看到的画面就是妻子满脸担忧,两个儿子眉目飞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李德謇反应很快,当他看见李靖阴霾的脸,立刻换上一副忧急悲伤的模样,快步走到床边,抱住李靖就痛哭:“呜呜,阿耶,你受苦了。”
李德奖眨了眨机灵活泛的眼睛,立马跟上,抓住李靖的手就哭:“呜呜,阿耶,你疼不疼?呜呜,看见阿耶这样,我可心疼了。”
李靖:“”
张出尘:“”
李靖的脸顿时就青了,这两小子哭得这么大声,别人只当他们担心父亲伤势故而哭得悲伤。但他最了解两个儿子,这两小子哪里是在哭,分明就是干嚎做戏。
知子莫若父,母亲也一样了解儿子。
张出尘满脸黑线地上前,一手拎一个,将他们从李靖身上扒拉下来,一顿大骂:“眼瞎啊,没看见你父亲身上都是伤吗?
“再往你父亲身边靠,我就扒了你两的皮。”
李德謇和李德奖垂着头,看起来很乖顺:“是,阿娘。”
感受到四周传来的灼灼目光,张出尘脸有点烫,收起彪悍,温婉如水地说:“小儿顽劣,各位见笑了。”
李渊微微笑道:“听说父亲受了重伤,一时激动是难免的,你也不要太严厉了。”
“唐公说得是。”张出尘扫了一眼正在奋笔疾书的殷开山,遂对李渊说道:“药师现在还不宜搬动,我不便在这里照顾,就烦请唐公让仆人先照顾着。
“等他身体好点,再送去我那里吧。”
李渊态度很和煦:“张娘子不用担忧,我已交代下去,府中仆人会精心照料的。
“张娘子也无需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不要拘束。”
张出尘笑着应下,然后和长孙氏一起离开。
快到长孙氏的院子时,张出尘见李德謇两兄弟还跟着她,回头虎目一瞪:“你们不去做功课,跟着我做什么?”
李德謇对她的凶相已经毫无反应,他说:“听说小庾儿打猎受了伤,我想去看看她。”
李德奖赶紧跟上:“我也想去看看小庾儿。”
长孙氏微微一笑,温柔地对他们说:“小庾儿还没有醒来,不如等她醒了,我派人去叫你们。”
李德謇失望地垮下脸:“好吧。”
“走吧,我们去做功课。”
走了一段距离,李德奖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地对李德謇说道:“兄长,打个猎也能受伤,小庾儿也太弱了吧?”
李德謇斥道:“你懂什么,李二郎说了他们遇上了野猪群,可凶狠了,要是你在,早就被吓得尿裤子了。”
听到“尿裤子”三个字,李德奖顿时就红了脸,羞恼道:“兄长,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兄弟呢?”
“说你怎么了?我是兄长,难道还不能说你几句了?”
“那也不能这么贬低自己的兄弟吧?”
“我这是实话实说,你那次”
“兄长,你闭嘴。”
两兄弟一路吵着离开了,张出尘跟着长孙氏去看了王庾,正逢桑中在给王庾换药,张出尘看见王庾背上一道深深的口子,脸上不自觉地浮起疼惜的神色。
“呀,这么深的口子肯定会留疤的。”
长孙氏的眉毛拧了又拧,叹气道:“唉,我正担心呢,她身上还不只这一处伤口,其他伤口估计也会留疤,这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张出尘跟着叹气:“唉,是啊,要是让以后的夫君看见她身上有这么多丑陋的疤痕,还不得嫌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