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庚到底还是病了。
就在分完家当天的晚上。
白天还是好好的,下午还去地里干了活,也没有说吃不下饭什么的。可是到了晚上大概半夜的时候,就忽然发起高烧来,整个人都烧得来胡言乱语了。
吓得顾刘氏赶紧去叫顾成信,让他去李家村请大夫。
怕顾成信一个半大的少年独自走夜路不安全,又带着顾成信去央求左邻的顾成梁,让他给顾成信搭个伴。
顾刘氏刚拍顾成信的房门,有福就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听了一阵,反应过来是自家阿爷病了,一个激灵,瞌睡一下子就全跑光了。
起身就要下床。
顾杨氏也醒了,下意识的拉住有福,开口问她:“有福你怎么起来了?”
有福扭头小声说道:“阿娘,我爷病了,我去瞧瞧。您快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噢,你去吧。”顾杨氏放了手,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阿娘这身子不争气,不然阿娘也该起来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没事儿的娘,您睡吧,爷奶都知道的,您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有福一边宽慰顾杨氏,一边快速的穿了衣服和鞋子出门。
一出门,就看顾有墨和徐闲的房间都刚好打开,两人分别从各自的房中出来。
“三哥哥。”有福轻唤了一声,跑过到顾有墨身边。
“妹妹也起来了?”有墨一边说,一边拉起有福的手,往顾长庚和顾刘氏的房间走去。路过徐闲的时候,又问:“你怎么也起来了?”
徐闲冲着有福有墨讨好的笑笑,说道:“我起来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有墨还要再说什么,有福赶紧将他一拉,说道:“三哥哥,我们还是先去看阿爷吧。”
听了有福的话,有墨点点头,三小一起进了顾长庚和顾刘氏的房间。
“阿爷!”一进屋子,有福就直奔床前,刚到床前就有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迎面扑来。
再往床上一看,只见自家阿爷的脸颊、脖子、已经裸露在外面的手臂,都是通红通红的,伸手去摸,简直烫得吓人。
耳边还能听到他似乎在胡乱说着什么话,只是将耳朵凑到嘴边,也听不清楚。但是却能感觉得到,自家阿爷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腾腾的热。
“三哥哥,怎么办啊?阿爷好烫!”有福都快哭出来了,整个人更是急得团团转。
正着急的转着,有福忽的一个趔趄差点摔了,脑子里却仿佛有一道白光闪过一般,一个念头突兀的升了起来。
正在这时,徐闲上来探头看了一眼顾长庚,嘴里说道:“这么热,要不擦点酒吧,我从前……”
“对!擦点酒!”几乎是在徐闲开口的同时,有福也说话了,那语气听上去,半点都不像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
不过随即她的语气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好像刚刚说话的人是她一般,嘴里说道:“我去找之前二姑父给阿爷买的酒,三哥哥你去给阿爷倒杯水吧。”
“嗯,好。”顾有墨心里头也正焦急得很,倒是完全没有觉察出有福先前语气有些不对,一听到有福说的,就连忙点点头,出去倒水去了。
看那兄妹二人,一个翻箱倒柜的找酒,一个转身就出门倒水,都没空搭理自己,徐闲心中微微有些郁闷,忍不住把刚刚被有福打断的话的继续说了下去:“我从前在山上的时候,每次高烧我师父都给我擦酒的,擦完就没那么难受了。”
有福找到半坛子酒,又把顾刘氏平日用的棉布手巾翻了两条出来,刚想把手巾往酒坛子里塞,就觉得不对,抬头冲着徐闲说道:“哎,徐闲,你去帮我拿个碗进来好不好?”
“好!”徐闲见她终于给自己找事情做了,心里高兴,重重的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出去拿碗去了。
等顾刘氏送走顾成信和顾成梁回来,还没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子酒味从敞开着的房门里传了出来,心中又是诧异又是焦急,连忙快走两步。
刚到门口,就看到几个小的正在自家老头子的床跟前。
有墨脱了鞋,跪坐在床上,拿了什么在老头子的身上擦着。
有福小心翼翼的从一个粗瓷大碗上面捞起来一条手巾,略微拧了拧,就朝有墨的方向递过去。碗旁边,放着一个小酒坛。
有墨一边接过手巾,一边将先前的递回去。顾刘氏这才发现,有墨递回去的也是一条手巾。
徐闲则在一旁伸着脖子看着,一边看,一边还时不时的,随手给自己和有福有墨打一下扇,那动作,不像是在扇风,倒像是在赶蚊子。
顾刘氏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意道:“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阿奶。”听到顾刘氏的声音,有福扭头唤了一声,说道:“我们在给阿爷擦酒,擦了酒,阿爷就会好起来的。”
“不信您来看看,阿爷都没先前那么烫了。”
听到有福的话,顾刘氏快走几步,到了床前,伸手去摸,果然没有先前那么烫了,随即她又发现,自家老头子似乎都没先前那么多的胡话了,心中微微一松,开口却有些哽咽:“好孩子,你们怎么知道给你们阿爷擦了酒,你们阿爷会好一些?”
有福眨巴了一下眼睛,还没有说话,徐闲就抢着开口了:“是我说的,我从前在山上,每次发高烧,师父都会用酒给我擦身子,擦过就没那么难受了。”
毕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有福当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