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田义信带着精锐备队从左翼突围之后,与武田信繁前后夹击,将主公左翼的本庄队打得大败。
叔侄两人成功会合时,晴信派过来的侍卫也到了。
望着那杆由两人抬架的四如军旗,信繁和义信的心中都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大殿下有令,将家督传位于少主太郎殿下!”
“拜见主公!”
武田义信还未反应过来,身边十几米为半径的人们都呼啦啦跪了下来,就连他一直景仰的叔父武田信繁,也不例外。
愣了愣,义信终于反应过来,他已经成为了武田家的家督。
别的呢?
更多的信息呢?肯定不止这些的吧。
义信渐渐地疑惑起来,总觉得有些东西还没有抓住。
父亲呢?
自己的父亲、武田家的老家督武田晴信呢!
“父上呢?本阵怎么了!”
他的神色遽然间变得狰狞,像是一头被铁笼困住的老虎。
“大殿下仍在坚守本阵,在下离开之前……佐佐成政带领越后骑马队发动了突击。”
“囔哒……”
武田义信感到一阵眩晕。
他之所以带着最后一只后备队擅自出击,就是为了击败佐佐成政,扭转战局,但没想到的是……佐佐成政故意躲在暗处,等着他主动出击。
在义信离开之后,本阵便只剩下右翼的败兵和久战的疲军,想来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蔷薇骑士的。
原来,我不仅害死了军师山本勘助,还害死了父亲!
悔恨自义信的心底翻滚上来,令他感到强烈的自责和深深的愧疚。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周围的人们忽然发生了骚乱,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兴高采烈,但这只会让义信更加痛苦罢了……热闹是他们的,高兴是他们的,属于我的,只有悔恨和痛苦而已。
因为自己的莽撞引起的恶果,武田义信唯有忍着泪吞咽下去,却无从消化。
痛苦和悔恨让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直到耳边响起众人的欢呼。
“援军来了!援军!”
还有援军?从早晨战斗到这个时候,他们还有援军?
义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抹去眼眶内的泪滴,入目的是叔父武田信繁一脸的振奋神色:
“主公,别动队到了!”
什么?别动队?
坐上战马像西方望去,义信发现比上杉军更西侧的位置上,出现了黑压压的大军。
冲在这支大军最前面的骑马武士,皆是红衣红甲、就连战马也用染料涂成了红色。
是赤备!
是马场信春率领的赤备队!
别动队抵达战场了!
武田义信迅速地冷静下来,马上就作出了判断。
“此战,我军或可取胜,我去救父亲。”
“不!”
信繁伸手挡住了他。
“此战,我军的确可能取胜,但那是建立在主公你坚守本阵的情况下。”
“你……作为武田家的家督,绝不能以一个斗将的身份,再次出击!”
说罢,信繁立刻召集了几十名善战的骑马武士,在义信的注目下向旧本阵、也即武田晴信的方向驰去。
“其余人,随我坚守本阵,等候别动队合流!”
从这一刻起,武田义信真正地成为了武田氏的后继者。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直保持进攻态势的本庄队与杨北众退却了。
随后,别动队与本队合流,武田军士气大振。
义信派遣机动力最强的马场队前去旧本阵支援武田信繁。
一想到可以同那个杀了自己的嫡子、奸.淫自己的妻女的佐佐成政决一死战,马场信春的胸腔内就燃起了熊熊火焰,那复仇之火烧得如此炽烈,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烧得通红、烧成一块滚烫的烙铁。
在这个时候,武田信繁率领的骑马队已经抵达旧本阵,但他看到的,只是旧本阵周围散落的死尸、马尸还有一挺挺因频繁使用而不可能再炸响的铁炮。
以及最中央那个仍坐在马扎上的兄长——武田晴信。
武田晴信虽然还是睁大眼睛坐在马扎上,他仍然穿着那身鲜红的具足,他的身旁仍然供奉着武田氏的家宝“楯无大铠”与“日之丸御旗”。
但晴信这些年来爱不释手的四如军扇跌落在地上,晴信的白熊毛头兜上的白毛也变成暗红。
信繁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他已经死了。
不过……身为生者的他,还有些事情可以做。
“为大殿下复仇!”
“喔!”
他们如一团烈火般冲向还来不及撤退的蔷薇骑士,与内藤昌丰统领的赤备队一起,一步不舍地咬住蔷薇骑士。
晴信的战死,让所有在场的武田家武士都蒙上一层深深的悲哀。
为主君效死是他们曾经的誓言,但就在刚才,武田晴信被一刀刺死的时候,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无法与主君一同赴死,更无法将晴信从成政的倒下解救出来。
但现在……他们还有事能做。
他们,还可以为主君复仇。
这些久战疲惫的武士,心怀着悲哀和愤懑死死地咬住了蔷薇骑士,令敌人举步维艰。
——哀兵必胜。
在许多年后,这一支受到欺侮的部队在甲斐、信浓、飞驒与骏河各国转战,留下了许多动人的传说,令无数热血少年为之神往。
佐佐成政付出极高昂的带价收割了武田晴信的生命,但这并不能灭亡武田家,更不能扑灭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