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兹德文斯基时年56岁,正年富力强。他参加过1877-1878年的俄土战争,但长期以来在军中基本上仍属籍籍无名之辈,直到1902年8月,尼古拉二世和德皇威廉二世驾临里维尔(后改称塔林)观摩俄波罗的海舰队的操演。演习大获“成功”,事先做过手脚的炮靶一个接一个地被“打”得粉碎,而身为炮术操演总指挥的罗氏也凭借自己高大的身材、威严的仪表和出色的演技得到了两位皇帝的赏识。
在恺撒面前挣足了面子的沙皇破格将他直接提升为海军参谋长,以少将的身份领导下面一大群中将。现在到了危急关头沙皇自然想起了这位了不起的将军,期望他能率领舰队创造奇迹,为此还特地将他提升为中将。
罗氏自己也是踌躇满志,一心只想建立伟大的功业,却没有意识到指挥舰队参加实战和平日里哗众取宠表现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由他担任司令,太平洋第二舰队的命运从一开始便笼罩在阴影之中。
各舰在完成了补给工作后陆续前往里维尔完成集结。10月9日,遍身戎装的沙皇尼古拉二世登上各舰检阅,并发表了简短的讲话以鼓励士气。
1891年他以皇太子的身份在日本访问时在小城大津被一个狂热的日本民族主义分子(日本官方的说法是疯子)砍了一刀,至今右耳上方至今还留着一道刀疤。然而此时本应杀气腾腾的他却显得脸色苍白、疲惫不堪。显然,最近国内外的局势没有一样能令他顺心。
检阅草草结束后舰队立即启航,于15日绕过了丹麦的极北点斯卡恩角。从外表上看整支舰队是威风凛凛的:它的主力包括俄国海军中最新式的四艘一万五千吨级战列舰:肯尼亚苏瓦洛夫号(旗舰)、“亚历山大三世”号、“博罗季诺”号和奥瑞尔号。它们均拥有4门12英寸主炮及10门6英寸副炮。
另一艘比较新式的战列舰是一万三千吨的“奥斯利亚比亚”号,它拥有4门10英寸的主炮和11门6英寸副炮。此外舰队中还有两艘旧式的战列舰“西索伊-维利基”号和“纳瓦林”号。前者的12英寸主炮已换成了新式的,而后者仍装着使用有烟火药的老炮。装甲巡洋舰只有一艘旧式的“纳西莫夫海军上将”号,剩下的全是轻巡洋舰、驱逐舰和各种辅助舰船。
尽管数量上洋洋大观,有几个严重的问题一直困扰着舰队。
一是缺乏合格的官兵。称职的舰长太少,不少舰长直到不久前还在指挥有帆的战舰。他们才踏上新式战舰的甲板,就象乡下佬首次踏进了凡尔赛宫,甚至连指挥战舰进行日常的航行和训练都十分勉强。另一些舰长则用管理农庄的方法来管理战舰,水兵们仿佛都成了他的农奴,他们自己则成了精明、严酷、善于压榨的地主。至于各部门的军官,真正精通业务的也少之又少,平庸以及阿谀奉承之辈倒是不缺。
此外,水兵当中的新兵和后备兵也过多,训练更是大成问题。他们平日里只是一味被要求服装整洁,队列整齐、对长官要恭顺、要注意随时保持舰上的清洁……可是真正和作战有关的训练则是一塌糊涂。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作为水兵,他们大多数人甚至不会游泳!可以肯定,这样的水兵也许适合检阅,但决不会适合打仗。
此外,在舰队官兵中混杂着不少心情矛盾复杂的革命分子。他们一方面固然不想成为日本人炮口下的牺牲品,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已方的胜利使沙皇那已摇摇欲附的宝座重新得以巩固。
舰队本身的编成结构也不合理。虽然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吃了大亏,俄国海军因循守旧和对新技术反应迟钝的本性却一点没变。
由于长期仍在建造带有辅助风帆设备的式样陈旧的军舰,舰队中不可避免地混杂着许多这类老舰,它们在海战中显然难以和新舰有效配合。而新舰的问题也不少:“博罗季诺”号和“鹰”号都刚建成不久,前者许多结构上的缺陷和机器中的隐患还未改正,这使它在航行中故障累累、问题连连。
在装煤或遇上风暴时它甚至难以保持舰身的平衡!后者事实上还未完成舾装,离开喀朗施塔得时舰上还带着一百多名工匠。
至于它的司令官罗兹德文斯基,则是个没有任何现代条件下指挥、作战经验的官僚,他平时总是以一副古希腊神话中头顶火光四射、眼神疯狂的愤怒的神祗形象出现在官兵们面前,他最拿手的本领就是让整个舰队在他的怒吼声中发抖。
他给手下的舰长们和他们的军舰起了许多粗俗的外号,其中有些竟借用了花柳病的术语。连他的参谋长,舰队里堂堂第二号人物,有事要见他时也要先去打听他心情如何。
而他的对手,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东乡平八郎大将早在中日甲午战争时就担任了巡洋舰舰长,就是他指挥“浪速”号击沉了满载清军陆军官兵的商船“高升”号,并在船沉后歹毒地继续向落水者开炮。此后他还曾参加八国联军侵华和镇压义和团的行动,最近又指挥了联合舰队对旅顺口的围攻,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和狡诈灵活的指挥手法都是罗氏所远远不及的。
以上情况第二太平洋舰队的广大官兵们自己心里也多少有数,所以当舰队出发时广大官兵的士气普遍低落,不少水兵竟企图以装病或自伤来逃避任务。
而前不久俄国特务从哥本哈根传来的一个惊人的情报也吓破了不少人的胆:日本人可能会派遣鱼雷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