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微微一笑:“客气了。”
道士看着渐渐大起来的雨势,轻叹道:“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了。”
他将经书合上,从地上站起来:“道友一起下山吗?”
陈阳摇头:“不了,我来这里讲经。”
“现在?”他伸出手,雨水打在掌心:“下雨了。”
陈阳道:“道友不觉得,此时此景,正适合讲经吗?”
“这……”
道士一笑:“我为你撑伞。”
“多谢。”
陈阳将竹伞交给他,一撩道袍,盘膝坐下。
背靠着老子金身,面对秦川渭水,万峰环拥,三面屏开。
此刻微微细雨下,好似一块青色帘幕从天际垂挂而下。
道士撑伞站在一旁,他见陈阳端坐不动,随身也未携带经书,不禁好奇,这要怎么讲经?
而且,游客们都在下山,很快就没什么人了。
这种情况下讲经,也没有意义。
但他没有多问,每个人讲经的意图都不同。
他来这里,是想沾一沾说经台的道场氛围,看看能否有所感悟。
结果不尽人意。
说经台残留着当年老子讲经所留下的一丝道韵,时隔多年,早已所剩无几。
真正能如陈阳这般敏锐感觉到的,并不是很多。
陈阳闭上双眼,外界一切好似都与他无关。
他内视道德经碑文,望着碑文上密密麻麻的经文,情绪自然而然便是被代入其中。
他便是这般闭上双眼,唇齿轻启:“道可道……”
声音不大,但道士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初听一般,再听却有一种别样感觉。
越是听下去,他越是发觉不一般。
不知不觉之间,他发现,自己竟是不由自主,被陈阳这念经之声,包裹了起来。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幻,他好像看见一位老道长,站在面前,以大道至简的方式,将这经文一一展现在眼前。
念经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的。
等他回过神来,雨已经停了。
陈阳依旧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
“是我的幻觉吗?”
道士有些疑惑。
“道友,雨停了。”道士轻声唤道。
陈阳睁眼,说道:“我再待一会儿,道友先回吧。”
“那…我就先走了。”
他将竹伞折好,放在一旁,离开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夜幕降临。
天上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诡异的是,这雨水竟是绕着陈阳落下,完全落不到他的身上。
“呼~”
陈阳望着夜幕下的终南山,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吸引那位万法兴真人。
仙都楼观台,如此之大,想要将他吸引来,着实不容易。
第二天清晨,天色很阴霾,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偶尔滴个几滴,可就是不全落下来。
这样的天气,连游客都少了很多。
一个上午,说经台也不过上百名游客。
他们绕着说经台走几圈,然后上来围着老子金身走几圈,拍几张照片,看看风景,便是离开了。
陈阳坐在原地,轻声念经,有兴趣的会过来看一会儿,但也只是看一会儿。
今天已经是第十八天了,最迟,陈阳明天就得离开。
若是那位万法兴道长明天之前不出现,这一趟楼观台之行,便算是失败。
心中固然遗憾,但二十个名额已经满了,倒也没什么。
然而,到了下午,他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一通通电话,几乎是商量好的一般,这个打完,紧接着就来下一个。
“玄阳住持,我是金仙观的住持,实在是抱歉,之前答应给你的名额,恐怕不能给你了,实在抱歉,明年你再来,我一定将名额给你留着。”
“玄阳住持,我是川王宫的住持,举荐名额,恐怕不能给你了……”
“玄阳住持,我……”
接近二十个电话。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各个道观的住持打来的。
电话中的内容,也无一例外,全部是道歉,然后告诉他,之前承诺的名额,无法给他。
“玄阳住持,抱歉。”最后一通电话,是九霄万福宫的灵清打来的。
陈阳不禁笑了:“灵清住持,这…是为什么?”
灵清沉吟许久,说道:“抱歉。”
没有更多的解释。
“不必抱歉。”陈阳望着秦川渭水,声音清冷:“只希望,灵清住持不会为今日的选择,而后悔。九霄宫的名额,于我而言可有可无,并不重要。但灵清住持的做法,着实令我感到心寒。”
“抱歉。”
“我还有事,再见。”
挂断电话,陈阳索性将手机关机。
“果然…真的是有问题啊。”
“出尔反尔,完全不将我陈玄阳放在眼里。”
“我还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老天师,难道我的功劳,还不足以抵消那份过错吗?”
他摇着头,内心失落,愤怒,憋屈。
他真的想要当着老天师的面,亲自问一问,我陈玄阳这一年来做的事情,你就全部都看不见吗?
只因我在你天师府杀人,你就要如此针对我?
我斩妖屠龙时,你又可曾见到?
我冒着生命危险,解救道门三百余同门,你又可曾见到?
我被道门提名,是我应有的荣誉!
凭什么,凭什么就要打压我?
是觉得我陈玄阳不够资格?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