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皇太极极目远眺。
此时正值初冬,原野白雪皑皑一望无际。平原上的风呼呼地吹着,寒气袭人。四周的大树在风中来回地摇摆,深绿的松柏枝叶和着风声发出悦耳动听的哗哗声。
斥候骑着马飞奔而来。
“主子,苏纳大人的大军在杜家窝棚遭到明军突袭,损失惨重。现在部队已经撤出了杜家窝棚,正向北撤退。”斥候神情激动地说道。
皇太极一惊,不敢置信地问道:“苏纳呢?”
“苏纳大人被敌酋朱宏燚重伤,危在旦夕。如今是额图浑大人在指挥部队,他们从杜家窝棚下撤退时非常仓促,丢弃了大量的补给和马匹,急需得到补充。”
“额图浑可说了他们的食物,马草,武器还能支撑多长时间?”皇太极急切地问道。
“食物已经告罄,马草倒是不需要补充了,主要是战马所剩无几。”伺候小声说道。
“还剩下多少部队?”皇太极沉吟了一下,突然问道。
“虽然额图浑大人拼死突围,也只剩三百余人。其中只剩百余骑兵。眼下汉狗正步步紧逼,还请主子赶紧发兵救援!”
皇太极情不自禁地愤怒了起来:“骑兵全完了。如今我们拿什么和明军周旋?我又怎么去救他!这个苏纳真是该死!我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吩咐他要小心,小谨慎,怎么还是着了朱宏燚的道!”
那斥候小声回答道:“明军非常厉害。本来这一次苏纳大人是准备将计就计的,但谁想到明军战斗力极其彪悍,结果弄巧成拙。”
皇太极神情严肃地说道:“医巫闾山的朱宏燚,东江镇的毛文龙,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他苏纳就不知道多长一点记心!”不过此时再拿着苏纳过错不放也没用,顿了顿皇太极又问:“额图浑还说了什么?”
“额图浑大人希望主子您赶紧去增援他。他说自己没有掌军之才……”
皇太极皱着眉头轻轻说道:“他倒是有自知之明,那他为什么不退回石山镇?”
“如今明军堵住了去路,小的都是乘着夜色才溜过来,额图浑大人目标太大,过不来!”
皇太极叹了口气,道:“你立刻回去复命,告诉额图浑,多则三日少则两日,我就会亲自去支援他。让他一定要坚持住!”
大凌河静静地躺在平原中央,清澈的河水上飘浮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两岸都是枯黄的灌木丛,半绿半黑,悄无声息地卧在大凌河身旁。
朱宏燚骑在马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大凌河。大凌河的这段河面不是很宽,大约两百多步的距离。冬季枯水期河水也不是太深,若不是天气严寒,泅渡过去也不算什么难事。
朱宏燚的义军在突袭战中大约损失了三百多人,一百多名伤兵还在山里养伤。他带着二百多名战士专程赶到河边,就是想看一看到底能不能渡河。照眼下的情况看,只要做好木筏子,渡河并不是大问题,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是鞑子的援兵。想着想着朱宏燚的思绪又飞回到昨天那间议事的屋内。
朱宏燚的压力非常大。马上就要进入深冬季节了,但鞑子最喜欢的就是冬季出兵,这让他心急如焚。如果不能在敌人援兵赶来之前安全撤退,那留在医巫闾山就是死路一条。没有过冬的粮食,山上的百姓将怎样生活,冬天怎么办?所以他打算建造木筏立刻渡河,然后从陆路往宁远方向撤退。
朱宏燚的建议非常冒险,但非常具有诱惑力。但曹文昭却看出了这里面的风险,首先渡河就有风险,近六千人只靠木筏子谁知道要多久才能渡过河去?万一鞑子半渡而击呢?再说撤往宁远的路上可不止一条大凌河,还要渡过一条小凌河。这里面的变数太大了。他希望朱宏燚放弃这个冒险,还是固守医巫闾山等待水师为上策。华琴也不太同意,她不知道朱宏燚的计策会不会成功,但直觉就是朱宏燚有些一厢情愿,似乎轻视了敌人的智慧。所以她也站在曹文昭一边,他认为在胜算不大的情况下,倒不如集中力量固医巫闾山,再等援军。
朱宏燚最后还是决定冒险,就像当初在他刚到十三山时相信自己能够成功一样,他相信自己这回也不会失败。再说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要掌握主动,被动的死等在他看来不过是畅通还是短痛的问题。
朱宏燚只说了一句话:“我先去大凌河看看。掌握一点基本的水文资料,哪怕就是不马上渡河,这也有用!”
但朱宏燚并不知道他的动作被皇太极发现了。
皇太极瞪大了双眼,望着气喘吁吁的斥候,大声问道:“敌人距离我们多少路?”
“四十余里,就在大凌河畔。”
“有多少人马?”
“大约有三四百人。”
皇太极有些想不通,这个时候朱宏燚跑到大凌河畔是想干什么?难道真的准备渡河?
“敌人真的在测量水深?”皇太极问道。
“回主子,千真万确,汉狗扎了一只筏子。似乎实在探路!”
皇太极想了一会,缓缓说道:“看来朱宏燚那边缺衣少食,可能挨不住了。这是准备撤退了!”
“极有可能。主子,那你看我们要不要打他们一家伙?”
“当然不能让他们好过!”皇太极大声说道,旋即他命令道:“命令部队立即集结,我们迅速赶到大凌河附近设伏。一旦明军渡河,我们就对其发起攻击。”
皇太极身后的传令兵立即四散而去。急促嘹亮的牛角号声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