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银子,朱宏燚想起来就肉疼,这可是他十年的工资,就换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小扳指。想想大明朝官员的工资也实在是可怜,本来就不多,而且发工资的时候还七折八扣,别说锦衣玉食,不贪污不受贿估计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姑爷,”掀开帐帘王璐春走了进来,看着朱宏燚手中的鹿角扳指笑道:“您也玩扳指?好东西啊!”
朱宏燚一愣问道:“老王你懂扳指?”
“谈不上懂,国公府里一堆这玩意,”王璐春答道,“都是前几代公爷收藏的小玩意,见多了也就能看出些门道。”
一堆?朱宏燚顿时无语,人比人气死人,他耗尽大半家财才买了一个,人家却有一堆,这让他有一种当上门女婿的挫败感。
王璐春顺手接过鹿角扳指把玩一下,点点头道:“确实是好东西,晶莹剔透,腻而不滑。姑爷,你这扳指可不是用来把玩的文扳指,是武扳指吧?”
“嗯,我射箭时应用之物。”
“那就对了,姑爷这扳指色泽牙黄,中间还有一道朱砂红,一看就是弓弦勒出来的!好东西,好东西啊!”王璐春摇头晃脑的感叹着。
朱宏燚笑了笑,问:“老王,你今天不会就是专门跑来看我的这个扳指的吧?”
王璐春憨憨一笑:“哪儿啊,不过是有感而发,姑爷若是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不妨给老公爷预备一件,他老人家最喜欢这东西。”顿了顿他继续说:“刚才小曹回来了,说又发现了一股鞑子,本来那小子是想亲自跑来告诉你的。但我看他累成了泥猴,就代劳了。”
王璐春的话让朱宏燚心中一动,这王璐春也是粗中有细的灵巧人,前面那句话似乎随意,却更像是善意的提醒,对于这一番好意他当然不会辜负,随即笑道:“老王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小曹有说鞑子有多少人马吗?”
“约四百多人。”
朱宏燚陷入了沉思,这些天来,他带着队伍不断的袭击鞑子,将鞑子散布在外围的斥候一一都拔除了,甚至还袭击了几伙百余人的队伍。方圆十数里之内,压根就没了鞑子的主力,这伙人马是从哪跑出来的?四百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来得又这么蹊跷,难道终于是惊动了鞑子的主力,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想到这,朱宏燚决定亲自去摸摸这伙新到的敌人的底。
“老王,让大牛备马,叫上弟兄们。我们去会会这伙鞑子。”
夜色深重,一片空旷的草原上,一座小小的营寨里不断的有火光若隐若现,巡逻的士兵小心的在营地周围巡视,和以往的散漫不同,在阿明安的强令下,他们显得小心翼翼戒心重重,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大哥,咱们这么小心干什么?”一个小兵有些不满,“这四周都是一马平川,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至于这么大费周章么?”
兵头不满的瞪了小兵一眼,骂道:“个小兔崽子,你懂什么?这附近有一伙胆大妄为的汉狗,专门偷袭咱们这些斥候,阿明安大人,那么厉害的角色都吃了大亏,一个牛录的兄弟被杀得干干净净!这命是自己的,再小心点都不为过。”
“真有那么厉害的汉人?”小兵有些不信。
“还真有!”另一个小兵答道,“塔塔部就被血洗了,营门口挂的都是无头尸,密不透风啊!那血把地都浸红了!你说杀了多少人!”
那小兵似乎被吓住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对于他这样的新兵蛋子来说,还没见过两个死人,听同伴说得恐怖,再联想道尸山血海的场景,不由得两股战战,瞧着四周黑漆漆的草原,没由来的觉得一股寒气涌上了脑门。
“那……那是什么?”他指着夜空中的一个亮点紧张的问道。
众兵卒循声望去,只见遥远的前方,一个幽蓝的光点拖着一条蝌蚪似地尾巴随风摆动,那摇曳的身姿显得鬼祟和神秘。
“像是鬼火?”另一个小兵说道,“俺们族里的墓地就经常见到这个!长老们都说这是死掉的孤魂野鬼作祟,是要拉活人做垫背的!”
开头那小兵顿时更加紧张,结巴道:“大哥,这鬼咱们可对付不了!赶紧走吧!”
“你个没用的东西!”兵头骂了一句,“就一个鬼,咱们十几个兄弟怕啥!”
话音刚落,那一朵幽蓝的两点陡然一分为二,紧接着二分为四,短短一刻的功夫就变成了八个。
立刻就有人建议道:“大哥,八个鬼了,咱们还是快走吧!这地方怪邪的!”
别看兵头刚才说的硬气,其实心底也是七上八下,眼见着鬼的数量越来越多,也有心开溜,但又抹不开面子,值得硬着头皮说道:“怕什么,看……看看再说!”
那幽蓝色的八股火焰在空中上下翻飞,还不时的转圈嬉戏,这股巡逻兵人人都觉得口干舌燥后脊梁发寒,几个胆子小的腿都软了。而那些幽魂似乎也看出了这些兵卒的胆怯,竟然慢慢的朝他们一点点飘了过来。
“大……大……哥,他们过来了!”
漆黑的夜空下,一队两股战战浑身发抖的兵卒傻瓜一样看着鬼火的临近,他们全部的身心都关注着那八团火焰,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两侧,十来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正一点点朝他们接近。
朱宏燚小心的趴在草丛里,看着前面肝胆俱裂的鞑子兵不由得暗暗好笑,他不过是派了几个人在前面装神弄鬼,本想着吓跑这批巡逻兵,好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