莼鲈归客不禁微微的笑着:”我当时还有自知之明,一条鱼,一条鲈鱼的自知之明,那时的我,最多只是不能摆脱的怀念那瞬间的美丽,又害怕那种美丽不能再见。就算不能再见,我也能守护我心中所见的那一霎那。一个月后,我已经能稍微的减少一些睡眠了。”
“虽然,从梦中醒来总是很残酷。”莼鲈归客涩涩的笑,:”就想我的人生,残酷的以为自己当时只是做了一个梦,然后延续到现在。或许真的只是一段长梦,”莼鲈归客的笑容慢慢转为阴冷:”一直到,某一天,我真的进了一个梦。”
“啊?”城南僧听得入迷,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是的,我刚从这个梦远远的看过女神,就象我千百次远远的看着她,只要能看到她,只要还能记住她就满足。我从这个梦醒来,我还以为我又掉入另外的一个梦了。”莼鲈归客慢慢的低下头:”我看到了我在排队,前前后后都是人,簇拥着,慢慢的前进,周围是垂垂的老槐树,翻倒的古碑。你知道我在那里么?”
“哪里?”城南僧惊诧的疑问。
“哪里?哈哈,那里。”莼鲈归客大笑着站起来,”哪里,是哪里啊。一条暗色的大路没有尽头的延伸,左右前后都是神态各异、形容萎靡的人,老槐树象是干枯了几百年,那翻到的石碑褪开一层又一层的青苔。能是哪里?”他声音逐渐转为凄厉:”还能是哪里?在路上倒还真能看到精神的人,他赤发猬奋,金身锋铄,臂曲瘿木,甲驾兽爪。衣豹皮裤,狞目电变,吐火喷血,跳躅哮吼,铁石消铄!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夜叉?”胡僧慢慢的吐出两个字。
“地广七百由旬,周围上下,俱是铁栅。内分八十一处,逐处皆有亭台,判吏设案记事。栅外另有羊肠细路十万八千条,盘曲湾通四大部洲。其内暗如煤漆!使道死生进出此路。外则望入亮如水晶。丝毫毕露……那是哪里!是哪里?”
“转…劫…所?”楚郢人也明白过来了。
“我,我当时可只是一个刚刚得道的修行者,”莼鲈归客苦笑着,:”谁会想到我有这个提前体验生死的荣幸。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是如何到这里的。所幸的是在路中碰到巡道的判官,绿面赤须,倒象是我的同族。问我何处来?我不知;问我为何来?我亦不知。后来他翻阅随携小册,又面目狰狞,问我是否目无尊长,狂暴无礼?我瞠目结舌,不知所以。”
“目无尊长,狂暴无礼?”城南僧疑惑道,显然无法把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联系起来。
“对,正是这两条,就解我我去东南沃黄石下,黑绳大地狱!三殿宋帝王属下。受尽苦恶!”莼鲈归客淡淡的回答。
“南无阿弥陀佛!”胡僧清宣佛号:”黑绳大地狱重纵广五百由旬,其中又有十六小地狱,莼鲈归客兄却去了几个?去在那里明白了这无妄之灾?”
“所幸皮骨粗厚,游遍十六层地狱,唯恨天资愚钝,到了挖眼小地狱方才恍然大悟。”莼鲈归客低低的声音。
“果真好肉,色泽红润油亮,味道麻辣鲜香,入口酥脆而后自化无渣,食后回味无穷,姑娘好手艺啊!”碰壁斋主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犀角包银筷。
“唔,让斋主见笑了。云中姑娘,这味道还合口么?”孟姑娘满意的转向云中羽衣子。
云中羽衣子挟了一片在眼前细看,:”果然有趣,肉片上那丝丝纹理会在墙壁上反映出清晰的红色影象来,倒象是皮影戏。”
碰壁斋主取过案边的耀州窑出的倒流瓷壶斟满了一小杯,手中轻轻的旋转着这个椭圆海棠白瓷杯,轻轻笑道:”这东西吃的简单,做的可是麻烦,一头秦川牛也就取其腿键肉、里脊肉十几块,共才十几公斤。还用长片刀切成十分之薄的肉片,配上北荒的注草、东野的丁香草果及其它十多种香料,个人配制香料的密法又各有不同,然后再拌匀后还将肉片铺在竹筲箕上,经几日烈日曝晒去除水分,又要放进特制的红泥烤炉中,用法术控制湿度烘烤至熟,装入用油纸衬里的竹筒或纸罐里,掺满乡野纯香麻油,撒上少许地道的大蜀花椒粉,密封数日,方能有如今桌上美味。”侃侃道来全是行家里手的口气。
“唔,斋主真是知心人。”孟姑娘含笑不舍得看着斋主。
云中羽衣子把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轻轻点头。
“那我们便开始吧?午时将至。今天的美味却耽误了往日的俗戏啊。”斋主似乎没有注意到孟姑娘的眼光,从唇边移开了杯子提议道。
“唔,好的。”孟姑娘轻轻拍了两下手。三条白玉蛟龙又活动起来了,慢慢的浮过头来,张开大嘴径自吐气,一时间白雾环绕整片大厅,慢慢的淡消开来,只见的空中挂满了无数的字画。字画的周围慢慢的浮现出更多的夜明珠,漂浮着发着淡淡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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