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石狮子街的英国公府,今晚远远望去全是一派灯火通明,府中里里外外张灯结彩,进进出出的家人兴高采烈,人人喜气洋洋。
除了府门上高悬的‘英国公府’金子匾额外,如今下方靠右侧,又多了一块‘安东侯府’的四字金子牌匾,上上下下全都挂着大红丝绸灯笼,更是把两块匾额照的金光灿灿,气象万千。
这府上一门双贵的佳话,可是乐坏了老祖宗等一众主子,而下人们更是与有荣焉,今年从除夕夜开始,兴致高昂的老祖宗就发下话来。
每天让大家轮番去园子内静心堂中给主子们拜年,到时人人皆有赏赐,这可立时轰动了整个张府,本就发了三倍月钱,领了鸡鸭猪肉,米面菜蔬,绸缎衣物的家人们更是喜上加喜,原本就憋着一股子力气,这下更是抢着做事干活,阖府上下一时间顿时一副崭新气象,真可算是欣欣向荣,举家和睦了。
一直闹了整整十五天,把个正月过得热火朝天,不但老祖宗当先赏下上千两的银子,大太太王氏,二太太赵氏,二老爷,大奶奶同样共襄盛举,各方小主子们也人人赏赐丰厚,把个张府闹腾的红红火火沸腾满京城,也不知羡慕坏了多少豪门世家,多少平民百姓。
而作为此次家人们共同庆贺的主角,堂堂安东侯,太子少师的二爷张灏,更是出手大方,最后几日的赏赐全都被他包圆了,上万两的银子随手撒下,顿时把家人们再次给乐翻了天。
每日到府上送礼的人家络绎不绝,光是皇帝和宫中嫔妃的赏赐下来的礼物,就把老祖宗的院子堆的满满当当,更不说皇亲国戚,满朝文武,这堆成山的礼物真愁坏了主子们,用也用不完,吃也吃不光,也不敢转赠他人,更不敢随意丢弃,最后实在是没了法子,只得一连腾出了几个院子,把这些礼物全都塞满了十几间正房厢房,没办法,就那么供着吧。
一身新衣的管事张虎,此时笑眯眯的搀扶着亲爹张大柱,父子俩站在府门长廊之中,看着正在街口燃放烟花鞭炮的下人们,满目都是小子们的嬉笑玩耍,不禁心中也越发的高兴。
老管家张大柱早在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就鞍前马后的忠心追随,今年他老人家正好六十岁整,算是耳闻目睹张家一点点发迹起来的所有经历,算是伺候过三代主子的元老之人,平日在张家德高望重,就是老祖宗平日也是客客气气的对待,更别说小字辈的主子了,任是谁人遇见了他,都得恭敬客气的喊一声,老管家。
“唉,月有阴晴圆缺,咱府上如今可称得上是富贵满门,在这大明朝,可在无一家能够比肩了啊!”
一反平日中气十足的说话语气,声音反而显得低沉意犹未尽,老管家隐隐间还未把心里话说出来,毕竟此时还处在节庆日子里,不吉利的话可不能乱说,只是神色间越发透着一丝隐忧。
扶着老爹的张虎哪还会看不出爹爹的担心,爽朗的宽慰道:“爹,您老就放心吧,前些日子二爷还和俺提过呢,如今咱家贵则贵矣,可那是处在风口浪尖的人家,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家族破败的局面,老爷和二爷都已经做好下一步的打算了,呵呵。”
重重的舒了口气,老管家张大柱一脸欣慰的叹道:“难为灏哥儿年纪轻轻,就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没有被这富贵迷花了眼啊,你给爹说说,他都有何打算啊?”
看看周围没人在眼前晃悠,作为二爷张灏嫡系心腹的张虎,此时凑近老爹的耳边,轻声道:“年前不就和对面二老太爷府上没什么大的牵连了麻,几年前就分家了不说,如今孙子辈都长大成人了,更是到了自立门户的时日,省的任何一家闹出点事,就连累全家老少跟着受牵连。”
赞同的点头,张大柱微笑道:“正该如此,狡兔还得三窟呢,就是因为咱家实在是太兴盛,该成家的小主子也得抓紧时间了,身上有官职的都该去自立门户,彼此互相帮衬才是正理,不然都聚在一颗大树下,那可不是聪明之举啊!”
盛极而衰,此乃千古颠扑不灭的真理,其实人人何尝不知,可这时代的血缘关系就是一个家族互相连接依靠,共荣共损的纽带,不是使出些小把戏,例如分家就能掩人耳目的。
张虎知道老爷子这是在安慰自己,不过还是继续说道:“二爷说了,老爷此次班师回朝后,就会彻底放下军权,圣上已经恩准老爷回京任个显贵的闲职。”
这下老管家可是神色有些动容,须发皆白的脸上不禁喜动眉梢,呵呵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看来圣上也是存了保全咱家的心意,老爷这些年一直驻军在外,不是练兵就是征讨安南,早就把回家休息休息,过过清闲日子多好,二爷如今名满天下,如今也不愁咱张家后继无人了。”
紧接着神色郑重,虽说他嘴里说着让老爷回家颐养天年的话,可他深知张辅的为人秉性,那可是一生醉心于沙场的人物,肯定不会轻易舍得离开军营生活,何况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威名远扬一辈子,手握重兵,杀伐决断的大将军张辅,绝对不会甘心活在儿子的羽翼保护之下,要不然难免会郁郁寡欢后半辈子了。
“虎子你快说,圣上有意让老爷换个什么官职?”
张虎一愣,低头想了想当日二爷的话,才犹豫的说道:“似乎不是去都察院做个正二品的左右督御史,就是去五军都督府做个正一品的左右都督,应该不会挂个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