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约定的地点越来越近了,康宁知道,挽回这所有一切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如果上了那架直升飞机,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做出第二种选择了。
到底要不要那么做?要不要赌一次?
该听从自己的心,还是该先保自己的命?康宁不停地在心里问着自己,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越来越焦躁不安,他下意识地转动着缠绕在小拇指上的锡纸条,一圈又一圈,来回不停。
他的焦躁表现得太过于明显,连一直专心开车的埃莫森都察觉到了。埃莫森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忽然听见手机铃声响起,不得不把嘴边的话暂时憋了回去,先接电话。
电话是卢卡斯医生打过来的,只匆匆地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听一听埃莫森的回应。而那句话的内容是——
“冷少醒了!”
埃莫森听着电话挂断之后的忙音,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狠踩刹车停了下来,转头想要开口,却又在看到康宁的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他已经不想再跟这个家伙商量任何事情了,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他想自己拿主意。
康宁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么?”他的声音当中有一丝颤抖,没能很好地掩饰住。
埃莫森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甩了一句:“别烦我。”他需要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趁着离开之前,询问一下冷寂本人的意见,还是把这个突发情况汇报给史蒂文少爷,让对方来决定是否让冷寂知道真相。
康宁皱紧眉头,没有觉得愤怒,只是后悔自己刚才不该那么纠结,连电话内容都没有听清楚。如果他始终保持清醒冷静的话,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安静的车里,他应该不至于听不见那句话才对……可惜啊,他现在只知道那通电话非常短暂,打电话的那个人有可能非常焦急、繁忙或者正处于危险当中,但究竟是哪种情况,他就判断不出来了。他现在掌握得讯息实在太少,太被动了。
就在他准备换一种方法试探的时候,埃莫森忽然开始打电话了,康宁眼尖地瞥见,对方储存的名字是“卢卡斯医生”。
一瞬间,康宁想到了某种可能,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他屏息凝神,跟埃莫森一起,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盼着卢卡斯赶紧接电话。
然而,电话由于长时间无人响应,自动挂机了。
埃莫森想也不想就又拨了一遍,这一次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没人接。卢卡斯到底在搞什么鬼?!
康宁忍不住了,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冷少醒了是么?那我们为什么不先问问他的意见呢?毕竟,苏小姐是他的女人,他才最有权力决定如何处置她,难道不是么?”
埃莫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手机在屏幕上飞快地按出了一长串数字。这一次,他是打给史蒂文少爷的。
电话接通以后,埃莫森用英语告诉史蒂文,他刚刚接到消息,冷少貌似醒了,可是为他治疗的那个医生在告诉他这个消息之后,就联系不上了。而他和埃莫森现在已经快上直升飞机了,不知道是应该继续执行原定计划,还是先去滨海市看看冷寂的情况。
史蒂文思忖了片刻,说:“你们先坐直升机去看看冷寂那边到底什么情况,然后再来汇报我。”他也非常紧张冷寂的情况,如果不是美国跟中国距离实在太远的话,他真恨不得亲自过去。
埃莫森恭敬地应下,又问:“那……那个女人怎么处理?”
“先看着,等确认冷寂没事了再说。”史蒂文飞快地吩咐。
“是。”埃莫森挂断了电话,心里终于有了底。坐在他身边的康宁,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在心里感谢上帝赐予了他这样的一次转机。
与此同时,滨海市某私立医院里,卢卡斯和其他几名医护人员忙成一团,而病床上本已经苏醒过来的冷寂,却又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仪器之上,好几项数值都在不断下降——以一种令人心惊的速度。
那些数值,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冷寂能否脱离危险,就在数个小时之前,它们才在卢卡斯的努力之下,上升了一点点,现在……却又在不断地消失着。
卢卡斯已经快要急疯了,他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才好,其他人的动作效率在他看来慢的要命,以至于他不光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还要分心去催促其他人加快速度。
然而,数值还在下降,越来越快……
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摧毁了卢卡斯几十个小时不眠不休的努力。那些关键数据,又跌回底线了。虽然没有降得更低,宣判冷寂的死刑,但是这也足够让卢卡斯沮丧了。
他那么努力,拼尽了自己全部的专业知识,也用了自己平生最大的虔诚去祈求上帝,以为可以把冷寂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不曾想却是这样的结果。
几个小时以前,发现数值回升的时候,那份狂喜和激动的心情,似乎还在残留在卢卡斯的心里没有散去。然而,现在,那里被一片浓重的悲伤和沮丧缭绕,卢卡斯无法驱散它们,也无法欺骗自己,假装继续努力下去就会换来不一样的结局。
他真的以为上帝听到了他的祈祷,怜悯了他。可是现在看来,这似乎只是一场玩笑。
一场……空欢喜。
这样的大起大落,卢卡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承受几次,冷寂的身体又能承受多少回。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