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家主们大眼瞪小眼。
要田地,怎么不要他们的命?
“怎么,这个要求很难么?”王猛有些犹豫,手指按在了刀柄上。
家主们对视一眼,相互打气。
法不责众,而且世家在河东根基之深,不是你王景略能撼动的!
咱们必须要同气连枝,一口咬定,要田没有,要命一条!
不过当他们转过头来的时候,一道声音拔地而起。
“不难,不难,罪人自知有罪过在身,愿意听从刺史安排!”一名家主率先大喊道。
而几乎是在同时,其余的世家家主们也都拜倒在地,嘴上虽然喊着话语不一样,但是意思大差不差。
王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张平一眼,大概想说:
看看你麾下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凭着这些人,都能够拉拢起来这么一支队伍,你还是挺厉害的。
对此,张平也唯有报以苦笑。
不过他旋即就笑得很开心了,因为他意识到,在王师的兵锋之下,长期以来自己只敢想一想的梦想,好像有变成现实的可能。
王猛拍了拍手:
“来人,即刻传令安邑,问一问,王坦之到了没有?找这些世家们要什么,大概还是王坦之更清楚一点。”
说罢,王猛看着风雨中的战场:
“剩下的人,打扫打扫战场,安葬战死的弟兄,咱们收兵喽!”
王师将士们轰然应诺。
这一战虽然打的不算轻松,但是主帅的轻松和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情,让他们一直都没有那么紧张。
体验很好,下次还要跟着刺史厮杀。
不过王猛想起来什么,脚步一顿,回头叮嘱那些垂头丧气被押下去的世家家主们:
“记住,是听都督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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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府,郗家府邸。
自郗昙从关中回来之后,郗家府上,可以说门可罗雀。
没有人知道王谢两家对于郗家到底秉持什么态度,但是大家都清楚,离郗家远一点儿,总是没有坏处的,万一哪天郗家倒了,可不能被牵扯到。
不过郗家现在俨然已经成为关中在建康府的话事人,郗昙也从来没有吝惜于表明自己这个立场,因此各家虽然不敢和郗家有太多的来往,但是也没有想要把郗家放在这里不管不顾,不少世家都派遣了一些仆从和子弟,整日里在郗家外围游荡,妄图能够通过郗家门里门外的风吹草动,判断朝廷对关中的态度。
但长期以来,郗家门口,除了郗昙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出入。
郗昙对此混不在意,上朝、上班,一如既往。
然而今日,让很多人大跌眼镜的是,一辆马车直接停在了郗家门口,而马车上赫然便是谢家的标志。
是谢奕那边的人么?
暗中观察的各家子弟们几乎都泛起这样的想法。
毕竟谢家分两边站队,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也没有听说留守建康府的哪个谢家子弟是倾向于站在谢奕那边的。
接着,大家便看到,一个中年人施施然走下马车。
虽然距离还有点儿远,但是这个中年人的身影,对于很多世家子弟来说绝对算不上陌生。
谢家,谢安!
如今代表谢家,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也是因为之前会稽王和大司马同时征召而变得炙手可热且没有之一的人物!
可以说,谢安就代表现在王谢世家和会稽王的态度。
他为什么会跑到郗家府邸中来?
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么敏感,难道不知道这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么?
这又代表着朝廷怎么样的态度?
世家子弟们的怀疑和猜测,其实也一样回荡在走出府门的郗昙心底。
他也只是刚刚知道谢安前来的,自然也很诧异,谢安之前可是要和郗家老死不相往来之姿态的。
毕竟郗家的人,半数在大司马那儿,半数在关中,简直就是哪里是朝廷头疼的地方就在哪里。
因此谢安摆出来那样的态度,在郗昙看来本来也是应该的,难道还指望谢安能够在朝堂上多多提拔自己?
然而······今天谢安还真的来了。
郗昙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
“这是哪来的一阵风,把安石兄请来了?”
谢安打量着他:
“自然是一股西风,而且是又寒又冷的西北风啊,难道中丞没有感受到么?”
郗昙登时了然。
虽然现在都中很多消息不灵通的人都不知道,杜英已经上表请功,所以也就不知道朝廷如今在头疼什么,但郗昙是很清楚的。
因为杜英的请功表,就是他转送上去的。
这一股凛冽的西北风,横扫朝堂。
无论是平定西北,还是出兵河洛河东,这些都是朝廷没有办法否认的功勋。
从西北的凉州张氏到盘踞潼关和上郡的氐人残部,再到从许昌前往潼关的羌人姚襄麾下,这些都是朝廷的老对手了,甚至说,其中有一些人,甚至朝廷鞭长莫及,看着他们自立旗号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杜英扫平这些枭雄,让整个西北都挂上了晋朝的旗帜,甚至还一度杀到了洛阳城下。
对于杜英声称的粮草不足、兵马困顿,再加之鲜卑人已经南下,所以不能攻克洛阳,遗憾班师,朝堂上包括谢安在内,就算是明白个中利弊,知道杜英也有自己的担忧和算计,但是他们也实在是找不到其余合适的理由能够督促杜英进军,再加上郗昙的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