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打量着那张设计图,秀眉微蹙,其实是没有太看懂。
陶器的烧制,本来也就只是关系到平民百姓罢了,因为世家平时都是用的青铜器作为盘皿,又或是用一些雕饰精美的漆器,也就是木器,介于这中间的陶器,反倒是很少出现在社会上流的生活中。
因此谢道韫对这也不了解。
杜英拿起来炭笔,快速的画出来一个花瓶,在上面勾勒出青花的样式:
“若这是陶器,那么并不好看,但如果其通体雪白,洁白透亮,上面还点缀勾勒有丹青颜色,那么又该是怎样的曼妙?”
说罢,杜英忍不住轻轻哼唱: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
杜英的哼唱声悠悠渺渺,萦绕在谢道韫的心头。
她微笑着说道:
“夫君的想法,如天马行空,令人耳目一新。”
杜英摇了摇头,喃喃说道:
“我只是把千百年间,本属于古人的智慧,放在更古的现在罢了。这不是我的智慧,而是千百年来整个民族的智慧,是勤劳的先人们所做的耕耘和摸索。”
“什么意思?”谢道韫不明就里。
杜英轻轻咳嗽一声,环住她的腰肢:
“我们现在也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继续向前看罢了,而那些先贤们,那些古人们,就是巨人。”
谢道韫斟酌道:“这也是一个很奇妙的比喻了,呀,夫君!”
她在自己的腰肢上部捉住了杜英的手。
说正事呢,这家伙怎么总是要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
杜英讪讪一笑,熟能生巧,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灯火下,谢道韫的俏脸微微泛红,将图纸小心整理好:
“具体怎么打造,恐怕夫君还得费点心思,好好和工匠们说一说。妾身也算是见识过族中以及长安的一些工坊内景,显然和夫君所勾画的这些相去甚远,想要将这些落实到实处,还有很长的路可走。
只是不知道夫君为何如此有信心,觉得这些就可行呢?若是真的出了问题,恐怕会给刺史府的财政也带来很大的负担。”
“不只是我对自己有信心,对你也有信心。”杜英笑道,“这些大的物件,是工曹来负责的,而一些小的商品,余期望夫人能够来负责,因为这些本来就是面向江左的内宅女眷,夫人应当知道她们都喜欢什么。
余也期望夫人能够带着礼曹、商曹和工曹的人,多多思忖,设计出来一些关中所独有的小商品,搏得天下瞩目。”
谢道韫有些迟疑的看着他。
“怎么,不相信我?”杜英问道。
纤手抚过图纸,谢道韫轻声说道:
“只要是夫君信心满满说出来的,就必然是可行的。妾身相信夫君,并不会欺骗妾身。”
“真的?”杜英笑问。
“难道夫君有欺瞒之处?”谢道韫微微扭头,亮晶晶的眸子直直看着他,看的杜英心里也有些发虚,不过还是连连摆手。
“那自然最好。”谢道韫靠在杜英的肩膀上,压低声音问道,“夫君能不能告诉我,对郗家妹妹,你到底打算怎么安顿?
现在外面都开始陆陆续续有流言蜚语传出来,不管是说者有心,还是听者有意,这般不明不白也不好。”
杜英有些犹豫。
谢道韫则用手臂撑着他的肩膀,看着他:
“夫君刚刚才承诺不会有欺瞒妾身的地方。”
杜英愣了一下,看谢道韫露出狡黠的笑容,顿时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没想到我们清高的谢才女,也有咄咄逼人和设套陷害夫君的一幕。”
谢道韫拍开他的手,幽幽说道:
“夫君不说,妾身在外也不知道在外如何面对那么多目光。”
杜英叹道:
“说实话,一开始余并没有想要把郗道茂怎么样的意思,阿元也晓得,当时她还差点捅了我一剪刀,要不是我眼疾手快······”
“郗家妹妹柔柔弱弱的,那力道根本刺不穿衣甲。”谢道韫轻轻哼了一声,“不要说这些,说重点。”
“当时只是见她可怜,再加上阿元曾经向余提起过,想来阿元和她还是挺聊得来的,所以就送到府上和阿元做个伴,也不是坏事。正巧余这里还有很多事要阿元去做呢。”
杜英说着,伸手拍了拍那些图纸。
“别动手!”谢道韫扯着他的袖子,把他的手挪开,将那些图纸也收起来,露出心疼的神情。
这些都是夫君的劳动成果,也关乎到关中的未来,杜英不珍惜,谢道韫还珍惜呢。
杜英笑了笑:
“后来阿元也知道,这嘴也动了,手也上了,总不能不负责任吧?”
谢道韫叹了一声:
“真是造孽······也罢,郗家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夫君应该给道茂妹妹一个名分,不能就这么待在家中,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只会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说到这里,谢道韫略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问出了口:
“所以夫君自己,对于道茂妹妹,又是什么想法,喜欢么?”
杜英陷入沉思,良久之后,缓缓说道:
“大概不是喜欢吧,更多的是怜惜。”
“我见犹怜,也正常。”谢道韫喃喃道。
杜英不由得笑道:
“夫人还青春年少,怎能发出和长公主一样的感慨呢?”
谢道韫愣神少顷,旋即瞪了他一眼:
“夫君不能对殿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