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心中虽然悲痛,理智还在,当知道自己是治丧委员会组织者的时候,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各项事宜。布置灵堂,安排守夜,在尽可能的范围内按照旧制来祭奠老先生。
公元二六年的六月六日,追悼大会在老图书馆一楼的展览厅里进行,何老的骨灰盒摆在最中央的案头上,等着追悼会结束,就赶到长江大桥上,抛入那长江水中非常秘书txt全本。
悼词是段天一夜没合眼写出来,写出来给一些年高德厚的大师兄看了,他们都老泪纵横,皆叹是千古奇文。
“吾师高义,一生傲骨,独立浊世,为真理故,不计个人得失,勇猛前进,可当鲁迅先生真的勇士,敢以直面惨淡的人生,淋漓的鲜血。
想吾师年幼,正值世界列强践踏中华之地,泱泱大国,遭受奇耻大辱。奋起读书,继而投笔从戎,跃马横刀。
想吾师壮年,正值新中国初期,万物待苏……”
在现场上,由段天念出,一句三叹,众人倍感伤心难过,顿时哭声四起。
念悼词结束,接下来就是接受各界人士的拜祭,首先是中央一级领导派代表送来花圈拜祭的,这些人面无表情,这是他们的工作,他们很职业化。段天对他们致礼,并没什么情感波动,只是心里有些惊异,原来老师的面子这么大。
然后是地方领导和校领导络绎不绝地进来……
地方领导和校领导发了很长的言,给了何老非常高的评价。
段天心里恨恨地想:对于这些人,也许心中在为去了一个硬骨头而窃喜吧,当一个人已不存在麻烦的时候,立时把对方追捧到天上,以显示自己胸怀坦荡。站立在那的段天,此刻的心理,已经有些扭曲得愤恨了。
接下来就是教授生前好友拜祭,这些人大多是教授,学术界的一方的人物,他们的感情是真挚热烈的,段天陪着掉了不少眼泪,灵堂里正开始有些气氛了。
段天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笑,差点就反映在他的脸上。他在一个奇妙的瞬间,仿佛遇到了老师的灵魂,段天觉得老师也在笑,在笑世上的人。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一阵骚动,好象是一个人要进来,段天听不清那人的话,保安不让他进,于是有了争吵。段天走出去,看到是一个老农模样的老者在那里摸眼泪。老农看到段天,以为是干部出来,忙拉着段天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段天听了好久才听明白,原来老人是何老当年下放山区的村支书,有事来楚天的时候就会上老师家送一点当地的特产。
段天对老师下放的那一段历史并不熟悉,看到老人就好象看到老师一般,泪又涌了出来,扶着老人进了灵堂。
黑色的纱巾飘满了灵堂,花圈已摆无可摆了,中间是老师笑傲不拘的头像。老头一看到照片,就咧开嘴就哭开了。老人坐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何老师的弟子们,刚才都是零星地掉着眼泪,现在,却被老人勾着哗哗地流下。何老,一辈子热爱着生他养他的土地,热爱着朴实普通的老百姓,他自己也就是这些老百姓中的一员,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高位上。
老人见多了人世间生死离别,却受不了老哥哥的离去。几天前,老人一家子还高兴地忙着为他准备东西来楚天找何老,没想到找到老哥哥家老人却发现锁了门,问邻居说人没了,人没了?!
人怎么就没了,老人一路跌跌撞撞,看见这里黑纱飘,也没顾得问就钻进来了。
段天好不容易劝下老人,叫人安排老人在学校招待所住。又是一批人拜祭,过了两个小时,已是十一点半,临近中午时分,突然一师兄跑来小声在他耳边说:“杜斯文来了!”
段天眼睛一亮,瞬间里面崩出火花了,他快步走到了门口,看到校领导陪着杜斯文过来,保安正点着头要让他们进来了,段天身子一站,挡住了他们。
杜斯文有些诧异地望着挡在他面前的这个青年,问了旁边跟随楚天的副校长这个人是谁,副校长说是段天,是何老生前最喜爱的弟子。副校长说道:“段天,这是何老生前最好的好友,同窗,他们之间的交往六十年了末日仙界之系统。”
杜斯文眼露长者慈祥之色,望着这个悲哀而不能自己的青年。
段天在瞬间感觉自己要爆炸了,熟知他的师兄暗地里扯了一下他,段天却执拗地不让,他的眼中渐渐暴射出愤怒之色。眼前站着的这个教育界的老人是谁啊?是啊,他的学问之深可与老师相媲美,但是,他却把自己聪明才智用在钻营与迎合,他做的是什么学问,做的是什么人,要不是看他这么大把年纪,段天早就出言不逊了。
段天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卑不亢地说道:“杜老师,吾师生前曾说对您说过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想,这个时候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您,所以,请您不要进去。”
“段天,你这是什么态度?!”副校长生气地质问他,要知道杜斯文与何有为享有“北杜南何”之美誉的人物,他仅仅是弟子辈的人,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杜斯文一摆手制止了副校长,双眼凝视眼前的青年,活脱脱五十年前的那个青年,那个和他一起辗转着大半中国来到中国西南边陲的一个小地为中华之崛起求学的倔强青年;那个和他一起在草地上奔跑逃避头上飞机轰炸的青年;那个一手把他从泥坑里拽出救他一命强有力的青年,杜斯文一时感怀,热泪狂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