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微雨。
金迷山常年都是这样雾蒙蒙的,上山的人通常都只敢走到山口。再往里走,就连五步以内的东西都看不清,如果不是对地形特别熟悉,没有人能安全进去,无恙出来。凌止水现在便是在这样雾蒙蒙的山里,眯着眼寻找少女的身影。
他没有叫她的名字,因为如果她想躲着他,他不论怎样都没法将她叫出来。
越往里走,是越阴森的树木。苍绿色,像妖怪的指甲,扭曲成怪异的形状,从路旁伸到路中央,拦住凌止水的去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多深的地方,凌止水觉得脚下的土地渐渐变得粘稠起来,一脚踏上去尽是泥水。
他停住脚步。
不远的地方,沿途丢着大大小小的石子儿。石子儿歪歪扭扭沿着小路向前延伸,一直延伸到更深的地方去。
不知怎的,凌止水的心跳得快了一些,没有犹豫的向着那石子儿蔓延的方向便快步走了过去。
穿过重重遮掩着的藤蔓,绕过一条流着泥水的小溪,又飞过几棵倒塌拦路的树,凌止水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山洞口挂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衫。
“于姑娘。”
握住剑的手松了又紧。他只是下意识轻轻唤了一声,洞穴里忽然就冲出一个身影来,迎头撞进他的怀里,痛得他用力皱起眉。
怀中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呼吸着。天下着小雨,她的身体却烫得异常,颤抖着的身体就那么紧紧贴着他。他没有说话,僵直着身子任她抱着,半天,她忽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得绝望而难堪。
“为什么你才来,我一路丢石子儿,我一直都在念你的名字,念了几百遍几千遍。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我以为你忙着准备成亲的事情,我以为……”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他猛地丢下剑抱住她,颤抖的大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声音粗哑得像是身旁树上的树皮。
“我来了,莫哭。”
她却更大声的恸哭起来,狠狠咬住他健壮的手臂,就连呼吸都不甚顺畅。
他只是咬牙吸口气,任她狠狠地咬住自己。
咬得再用力一点也好,手上足够痛了,心上便不会再痛。
然而她没有更用力的咬下去。嘴里尝到血腥的味道,她放开他后退了两步,目光悲戚看着他身上穿着的大红喜袍。
“凌大哥,其实你不来也好的……你不来,或许我也能自己出去。你就是太好心,不肯放下我,但你却不知道,你对我越好,我便越不能放下你。”
他看着她眼角残留着的泪,沉默着。
“我不过是一时找不到路罢了。你是从那边来的,是么?”
他看着她倔强的指着他来时的路询问,半天,点了点头。
她向着那方向走了过去,他指尖动了动,捡起剑也跟了过去。但她却回过身看着他,目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教他莫名的不安起来。
“凌大哥,你不跟过来,沿着你的脚印,我也是可以走回去的。”
他怔了怔,露出有些受伤的神色,终于遵从她的话,停住了脚步。
她仿佛已经困极累极,回过身,摇摇晃晃的向着回去的方向便走了过去。
渐渐地,消失在他的面前。
言伤穿过流淌着泥水的小溪,脚上的鞋袜早已被泥水泡透。
脚下凌止水的脚印乱七八糟,分明是为了找她而走的匆忙。她抱住他时,能感觉到他的衣衫都被细雨浸润了,湿湿的,带着他身上皂角的味道。
只是一想到那皂角味道是另一个女子替她洗衣裳时留下的,她的心口便觉得堵得难受。这样的思想是不应该的,不论是哪个任务里,一个男子都是只能属于一个女子的。若他选择她,她死也不会放手。相反他有了朱璇,她也不能插手。
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身后一片雾蒙蒙、但她知道,他就跟在她的身后,坚定的眉眼,手中紧紧握着剑,脚下的步伐沉稳。
被困在山洞里时,即使是闭上眼睛,眼前都会出现他苍凉的一张脸。但当他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她却不得不退却。
天下着小雨,他身上的喜服就像一团火一般,要将这漫天的雨和她眼里矫情的湿润全部烤干。
怀中空落落的,那一颗夜明珠大约是在躲避王留冠的时候掉了。胸前一空,她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
忽然之间就想这样一直走下去。
她在前方慢慢的走着,他在身后默默的跟着。不能碰触彼此也没关系,只要知道他在她的身后,她便能在心里满满的苦涩里寻出一丝甜蜜来。
转过身去,言伤有些不知所措的走了几步。
脚下忽然踩到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球形,身体一倾,她整个人竟是直接栽进了一旁树丛里。她来不及惊呼,就已被狠狠卷进了一片黑暗。
“寸心!”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凌止水看着她倒进树丛中,眼睛张大,一瞬间觉得心凉透了。
轰隆隆隆———
不知从哪里滚来的拳头大的石头尽数向那边砸了过去。
他冲过去,胡乱扒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树枝树叶,树枝在他的脸上抽出血痕来,他浑然未觉,只是疯了一般的扒开那些树枝。
“寸心!”
“寸心!”
听不到她的回答。
他干脆自己也跳进那树丛中,身上立即挨了好几下石头砸。那石头不知是哪里来的,仿佛被人施了咒语般,每砸上一下,比挨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