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本颖川一介狂生,放浪于形骸,常为世人所诟病。早年曾投效袁绍,被轻而忽之。本以为此生惟有纵情于山水之中,却幸被文若兄举荐于丞相麾下。丞相不以嘉轻狂,大胆任用,才得嘉得以施展平生所学。”郭嘉回忆起当年的景象,露出会心微笑,“能为丞相效力,实在嘉一生最大之幸!”
“奉孝……莫要说了,你定能康复,我已让人寻那神医华佗……”一代豪雄的曹操居然哽咽了起来。
“丞相不必安慰我了……”郭嘉勉强笑了笑,“鸟之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嘉最后还有一言,乞望丞相听纳……”
“奉孝但讲……”
“当今之天下,袁谭行将覆灭,而益州刘璋、汉中张鲁、西凉韩遂于丞相而言,只是疥藓之患。可以说,除刘备外,余者皆不足虑。”郭嘉面色微变,忽然咳嗽了起来。曹操忙不迭地将郭嘉身体扶起少许,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勉强抑制下了咳嗽,郭嘉继续说道:“刘备眼下必在谋取荆州,若其能够跨扬据荆,交州对其亦是囊中之物,如此一来,以实力论,他便足以与丞相抗衡。如若刘备当真占据荆扬两州,丞相他日剿灭袁氏、一统河北之后,切莫着急南下与其决战。若不能解决三大难题,贸然与刘备决战恐怕是有败无胜……咳咳咳!其一,是北疆的异族。乌桓、鲜卑、匈奴三大异族每逢天灾人祸,便以寇犯化解自身危机,对幽、并、司三州危害极大。而且这些异族尽皆见利而喜,不讲信义。平日里或许还好,但如若他们在丞相与刘备决战之时,背后插上一刀,结果难以预料。其二,乃是西凉韩遂。黄河九曲韩遂为人心机深邃,野心极大,为争权夺利兄弟情谊等皆可抛之不顾。而今韩遂虽然归顺,但丞相对其却也不可不防。其三。便是水土问题。丞相大军皆是来自北方。北人南下最易引发水土不服。此事乍看虽小,却往往能直接关系大战胜负,丞相不可不察。”
“恩……”曹操将郭嘉的话一一记在心中,动作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此前几日时昏时醒的郭嘉。此刻头脑出奇的清楚:“与刘备之战,重在消耗。适当时候。丞相不妨示敌以弱,引诱其主动北上进攻……”
“丞相!”寝室外突然响起了呼唤声。曹操正待发怒。但随即分辨出是荀或,压下怒火问道:“文若,什么事?”
“丞相,请出房片刻!”
曹操知道荀或必有要事,而且又不想让郭嘉为此事分心,遂放缓声音对郭嘉说道:“奉孝,你且稍事休息,我去去便回!”
郭嘉艰难地点了点头。曹操站起身,轻着脚步朝门外走去。就在他步出房门时,郭嘉面上那奇特的潮红突然消去,目光变地涣散……“文若,出了什么事?”曹操压低声音问道。
“刚从荆州得到消息!”荀或表情凝重地说道,“受荆州群臣之邀,刘备已经入主荆州,没有动一刀一枪!”
“还是……让他得了荆州……”曹操眼睛猛地一紧,身体不自禁地轻颤了一下,“就没有人反对么?”
“这个情况还不明。但以刘备的手段,加上有徐庶、诸葛亮、庞统这些智谋之士相助,即便有人反对,恐怕也兴不起什么风浪。”荀或明白曹操的意思,但并不乐观地说道。
“我这里劳师动众,才拿下不到半个幽州。他倒好,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整个荆州,好个刘玄德啊!”曹操怅然轻叹一声。
“另有消息,刘备似乎已派使者前来许都!”荀或补充道。
“无非是上表天子,说些‘他得顺应民心,不得已接手荆州’的话。刘玄德这人,最喜做面子上的事!”曹操勉强扯出一丝淡笑,摆了摆手说道,“文若,你先回吧!”
“是!”荀或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转了回来,轻声问道:“丞相,奉孝他……”
曹操黯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直接转身返回郭嘉的寝室。床榻上,郭嘉倚躺姿势依旧,眼睛似乎正在注视着房门口,但曹操却猛地心中一颤,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紧几步走到跟前,曹操惊愕地发现,郭嘉那对往日里睿智深连的眼眸,已经永远地失去了神彩。
“奉孝……”
建安九年五月十八日,绝代智者郭嘉郭奉孝因病逝世于许昌宅中。因常年服食五石散,导致郭嘉的身体状况每日愈下。而在过去地两年里,郭嘉曾先后随曹操在北抗鲜卑和南征上庸,并北和荆州地水土令他孱弱的身体极为不适应,更加剧了身体状况的恶化。对郭嘉的亡故,曹操极为伤心,为其举行了非常隆重地葬礼,并将郭嘉之子郭奕收养入府,亲自代为教养。郭嘉过世后的第四日,刘备使者孙乾赶到许昌。在襄阳呆了一月,待局势基本稳定下来后,大哥便告别了我,携诸葛亮返回了庐江。频繁迁移治所,对于人心地安定明显是不利的,而距前次迁治至今,不过才短短一年多时间。所以,尽管荆州比之扬州要更为富庶,但大哥并没有准备再次迁移治所。为便于我掌控荆州地大军,大哥将赵云和风骑军的大部留在了襄阳。蒯越辞任荆州牧之后,为对他有所补偿。大哥授其征南将军府长史之职(将军府事务主管,幕僚之长)。出于身体状况的考虑,蒯越向大哥婉请留在荆州,大哥应允后,又让他兼领原先的荆州牧别驾一职。领荆州牧的同时,我以右将军身份正式开府。征得大哥地同意,左军师中郎将庞统被拜为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