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天气说变就变,在经过半天的酝酿后,阴霾的面孔终于落下雨来,初始时是淅沥淅沥,点点滴滴,再后来是越来越大,如同扯不断的僵绳自无尽的空中兜头兜脑,噼里啪啦地狂下不止。
强劲的山风,狂暴的大雨,呼啸的山林。随着山风阵阵的加强,雨势如同着了阵阵轻烟,随风飘荡着,一片泽国的世界。
伍子胥和司马奋扬依然延续着对峙,如同远古以来就存在的雕塑一样,即使泰山崩于眼前,也不会眨动一下眼皮。
司马奋扬红袍照样飞舞,依然是那样的神采飞扬。没有任何雨滴侵入到他身旁半步之内,外放的真气如同一股一股无形的罩子将他笼罩其中。阴沉的面容下,冰冷的眼睛射出令人心寒的杀气。
很久的一晚,至今仍然不断地飘荡在眼前。白色的积雪,满天的雪花,心中的女神,如同春花般绽放的胴体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体下婉转承欢。他的心碎了,愤怒了,发狂了。强烈的愤怒和shòu_yù将与伍子胥有关的无辜人撕得粉碎。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那个伍子胥吧?谁让他触犯了我心中的圣洁无比的女神。
司马奋扬情绪波动起来,自小自己就成为孤儿,师父费无忌把自己收为弟子。但是他从他那里学到了梦寐以求的至高无上的武学,却没有得到任何来自亲人的安慰。不断地残酷地修炼,和超越常人的忍耐,让他早早丧失了本是快乐的童年。
童年在自己的心中只是一个可怕的梦魇,那是一个充满了血腥和杀戮的年龄。司马奋扬永远记得他第一次被迫杀人时,自己紧张地心跳,颤抖地双手送进敌人的胸膛,激发出来的鲜血溅得自己满身都是,此后自己一连做了三天的恶梦。
在师父的心中,永远是争霸天下的雄心,自己永远是他有力的杀人的工具。无尽的杀戮,他感到疲惫了,他常常一个人走到街上,羡慕着那些沿街乞讨的乞丐,他们虽然贫困,虽然卑微,但最起码有他们的自由,和讨到饭菜时以及有钱人打赏脸上露出的笑容。
自己呢?自己什么也没有。只有手中的剑,不断的被杀害人的惊恐的眼睛,他感到快要崩溃了。
就在这时,他找到了一个心情愉悦的地方。那是一次心灰意冷地胜利完成任务后,赶回来时,恰好看见满天的夕阳余辉中翩翩起舞的费瑶雪,轻盈的身法,如同可爱的蝴蝶乱飞。眼角眼梢的笑容,如同冬天的阳光,让司马奋扬久已枯死的心重新沸腾了。而一向严厉的师父站在一旁,满含着笑意,看着空中快乐自由穿梭的白色天使。
司马奋扬看得醉了,那一刻天地间充满了生机,呆呆地,一直呆到露水打湿的时候,一只宽大的手掌拍上他的肩头的时候。
司马奋扬一看,原来是费无忌。司马奋扬不由得惶恐万分,不知道师父是否看穿自己内心的隐秘。
“你在看什么?”费无忌依旧板着个脸,淡淡地问道。
司马奋扬早已习惯这样脸色的师父,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在……在看月亮。”脸上不由得红了起来。那是他平生第一次说谎。
“今天的月亮好看吗?”
那天正好是初五,残缺的上弦月刚刚露出一点脸庞便被空中庞大的乌云笼罩住了。司马奋扬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好干。只要是你继承了我的衣钵,以后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说完,费无忌饱含深意地看了一下费瑶雪的闺房。
司马奋扬惊呆了。好久才清醒过来。一种激动前所未有地流遍了他的全身。
那一刻,只有那一刻,一向冷血嗜杀争权夺利的师父在心中突然变得亲切起来。
从此,他化作一股风,来无影去无踪,神秘莫测,如同一条年深日久的毒蛇,坚忍,残酷,随时给费无忌的政敌以致命的一击。。
本来自己恐惧的淋漓的鲜血,突然在心中变得绚丽无比。逆天剑刺进胸膛的刹那,喷洒的鲜血,如同美丽的鲜花一样开放。
练功,刺杀成了他生命的全部。他也乐此不疲。唯一的闲暇和安逸,就是安静的远远的的凝视着费瑶雪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每一次刺杀回来,他都要静静地远观一下费瑶雪,他的不快的心情就会很快地平服下来。不需要言语,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木讷的人。
可是,那一次刺杀回来,去跟踪伍子胥的时候,他却看到心中的女人,心中多年的神祺竟然成为别人的怀抱。
司马奋扬愤怒了。
身外伍子胥的剑气更加冷冽,更加真切,割人肌肤。
可是自己的思绪翩翩不受控制,不断地重复那晚的景象。做为刺客来讲,他知道自己犯了大忌,但却不能控制住自己。
唯一的办法,就是激发起全身的愤怒尽快地将眼前之人消灭掉。思绪虽然波动,但双拳却更加坚定,有力。
伍子胥何等样人,早已从波动的气机中洞悉了司马奋扬波动的情绪,岂肯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也是唯一击败司马奋扬的机会了。
长剑一振,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以剑当刀,破开重重雨雾,剑气喷薄而出,剑身呈现一条扇面形的吞吐不定的蓝色剑气横扫司马奋扬的腰部。
在气机的牵引之下,司马奋扬想都没想,右拳凝聚起八成功力,迎头痛击,在伍子胥的长剑还没抡圆,剑气还没达到颠峰的状态,充满毁天灭地的一拳恰好击在长剑的力弱之处。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