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朝堂上就开始议论了起来。这天一上早朝,梁文宣就率先站了出来,七骈八拐的说了一通,不外乎是讲外面的谣言。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
与其叫别人先提,抢了先机,不若自己先下手,堵住可能出现的误差。
许半青巍然不动的坐在上面,扫了眼神态各异的文武百官。有那低着头不说话的,也有左右张望的,还有交头接耳的。许半青一一在心里过了一遍,暗暗点了点头。
许延年就站了出来,一副忠言逆耳的样子进言道:“皇上,既然百姓已经知道了,依老臣看,也没必要再瞒着。皇上原本就是深得民心,又是先帝下诏立下的,即便是女儿身,也再再证明了我大淮人杰地灵,能出了千古以来的第一个女帝。”
一番话说完,朝堂上登时掀起轩然大波。
原本低头不语的,却抬起头来,一脸愕然的左顾右盼。四下张望的,反倒窃窃私语起来。而那些交头接耳的,却转而低头不语了。
许半青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梁文宣。
梁文宣背脊上有些发凉,吞了口唾液,也沉声道:“不错,皇上,臣的想法与许尚书不谋而合。大淮得皇上这样的明君,乃是大淮之幸事。这一年多来,江南收成颇丰,边关战乱也烟消云散,内外百姓无不拍手称赞。就连向来桀骜的乞颜部,也俯首称臣派来使者。这都是皇上圣明之故。”
一番话说下来,便又有人附和起来。“自古以来,皇位便是能者居之。先帝慧眼识人,危难之中将江山托付给皇上,不可谓不英杰。”
“可是从古至今。从没有女子为帝的先例……”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满朝文武的目光立即集中在此人身上。
说话的,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郭仲隗。这个人,平日里颇有风骨,翰林院也因此成为朝堂上的中立势力。此刻郭仲隗开了头,立即有人附和起来:“没错,常人欺君。乃是死罪,皇上欺瞒天下,却是该按何罪?”
“皇上乃当今天子,天子若有罪,自有天道惩罚,天道可曾对你说了什么?”许延年扫了一眼后面说话那人。是自己兵部里面的左侍郎。冷哼了一声,早就知道他和三皇子眉来眼去的,不过是懒得收拾他,想不到他自己到送上门。
那个左侍郎正要说些什么,背上不知被谁推了一把。面色一变,便不再言语。
梁文宣见也乱够了,清了清嗓子:“没有女子为帝的先例,却是因为从没有过像皇上这样的女子出现。正是因为大淮数百年江山稳固,福泽天下,才能诞生像皇上这样的女子。”说着,冷眼环视四周。
百官俱是低下头不再多言。
其实这一切早在掌握之中,不过是演一场戏罢了。朱立升当日从石榴胡同离开之后,没多久得了许半青允了的消息,就先去了凉州府。虽然路途遥远。不至于这么快就到了,但消息传到顾一群耳中,想必也没有那么快。
更何况朱立升也不是吃素的,怕不是人还没到,局就已经布好了。
自打知道朱立升尚在人世,想到他的所作所为,许半青就不无心惊。然此刻二人成了战友,却不得不承认,对朱立升的能力还是肯定的。
许半青一晃神间,就听到梁文宣“噗咚”一声跪倒在地:“臣恭请皇上诏告天下。称女帝。”
许延年也紧跟着跪下:“恭请皇上称女帝!”
二人跪倒之后,朝堂上也陆陆续续跪倒了一片,便是有尚在犹豫的,被周围人连拉带推,也一一跪倒。
许半青见状,欣然应允。等到回了上书房,不免长叹一口气:“竟是如此顺利。”
林菜端了茶进来:“皇上兵不血刃做成如此大事,必然成为千古奇谈。”
“就你会拍马屁。”许半青笑着睨了他一眼,敲了敲桌角。
林菜就讪笑着不说话。
却不得不说,原本许半青虽然筹划了许久,等到真的事成的这天,却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及至被林菜这样一打诨插科,才真正回过神来。
这时,白炎锡也是一身轻松的自外面走了进来:“臣恭喜皇上。”
许半青摆摆手:“坐吧,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林菜两颗眼珠在二人之间看来看去,突然暧昧一笑,行了个礼,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却是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原本他还以为皇上和白侍卫断那个啥,傻乎乎的去问陆总管,陆总管只是但笑不语。如今想来,却还真是自己杞人忧天。皇上是什么人,皇上能做错事吗?皇上即便是做错事,也是有必然的原因的。皇上即便是做错事,也必然有办法将事情给圆了。
却说白炎锡坐在许半青身侧,忍不住伸手揽了她的肩:“怎样?今日可是累了?”
“还好,”许半青歪过头倚在他身上。“你那边怎样?”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白炎锡难得臭屁了一下。惹得许半青开怀大笑。“我自然是放心的,再说看他们今日的表现也知道了。”
白炎锡这几天就是在忙这件事。给那些不安分的人,都递个话。鱼死网破,谁也捞不着好。谁做皇帝,皇帝是男是女,说白了,和那些大臣又有什么关系?至于偶有不服女子在上的顽固派,自然有他家里人给他敲边鼓。
“今儿才算是真的一身轻松。”许半青笑道。
白炎锡也跟着笑了起来。惹得许半青着迷的看了他几眼:“倒是很久不曾见你这样开怀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