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强烈的困意袭扰着大脑,清醒的意识正从身体里逐渐消失。沈鹏的身体在不受控制般左右摇晃,纷乱繁杂的思维充斥了整个大脑,它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却又被各种看似合理却又荒谬牵强的理由交揉在一起,拼合成一张破碎支离没有丝毫逻辑可循的古怪图画。随着思维意识的波动缓缓触及,立刻散碎成数以万计的裂片,就好像被浓密辐射云无时无刻不在笼罩的黑暗天幕,一点一点将其吞没,掩盖。
林翔静静地坐在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沈鹏的目光已经变得非常散乱,瞳孔在没有规律的情况下忽大忽小,这表明他的思维意识正在受到药物外力的限制。尽管寄生士强悍的体质可以抵抗大剂量药物的伤害,甚至能够通过功能强大的肝脏排除已经摄入的毒素,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最初向刘宇晨讨要这种强效镇静类药物的时候,他就一再叮嘱————这种经过特殊浓缩的药剂,带有极其强烈的镇缓作用。从药品自身的疗效来看,应该与旧时代医生正常开列的“安定”、“**”之类的药物具有相似的效果。然而那仅仅是对普通人而言,由于辐射的缘故,医生联合协会从废土世界采集到的药品原料,大多比旧时代具有更加强烈的毒性,神经安抚与肌肉软化方面的作用也更加突出。其中的概率已经不是单纯意义上的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成几何倍数的递增。考虑到这一时期出现的新生代人类当中有相当数量的变异种群,医生联合协会在制取药品的同时,也按照不同人群体质,顺序等分为不同浓度的成品。出于对应嘉的安全和林翔本人的好感,刘宇晨在给予药物的时候,选择了效果最为强烈顶级制剂。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种看上去无色无味,和洁净的无辐射水一样呈透明状态的液体,竟然有人会混杂着高纯度烈酒一起服用……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
“扑嗵————”
沈鹏重重地趴在办公桌上,使尽浑身力气,拼命抬起沉重得随时可能合拢的眼皮,带着意识深处勉强能够维持的清明,用恐惧和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的林翔,声嘶力竭地粗声喘息道:“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即便是再愚蠢的人,这种时候也肯定会发现身体状况出现异常。以沈鹏的经验和现在身处的环境,很自然的把问题矛头指朝林翔。
“我什么也没做。”
林翔的目光柔和而不失冰冷,黑玉状的眼眸充满令人惊讶的吸引力,他伸出皮肤白嫩得足以让任何女性为之嫉妒的细长手指,轻轻端起放在面前的酒杯,动作优雅地缓缓摇晃着,用带有磁性的声音慢慢地说:“酒,就摆在桌子上。不过,我可没有让你喝。”
“你,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沈鹏脖子上粗大的青筋不停地跳动,身上的肌肉则如同藏满了虫子一样快速蠕动着,他摇晃着从椅子上站起,想要挥起拳头狠狠砸碎拦在面前的办公桌,再踩着遍地满屋的木头碎屑走到林翔跟前,把那颗漂亮得令人发指的脑袋,连同整条脊椎骨从身体里扯出。对于拥有七星寄生士力量的他来说,想要做到这一点,简直轻而易举。
“嘭————”
桌子没有碎开,拳头和木质板层接触,发出空洞而谈不上响亮的声音。用力过猛牵引着整个身体彻底失去平衡,酸软的腿脚也无法支撑起沉重的躯干。刹那间,沈鹏忽然觉得浑身上下所有力气似乎被看不见的黑洞彻底抽干。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和眼睛里的恐惧目光,他像山一样轰然摔倒在地,再也无法爬起。
就在这时,办公室紧闭的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狠狠撞开,神情紧张的王彪连同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装卫兵猛然冲了进来,他们迅速围绕在沈鹏四周,形成一个用枪口正指其中的圆。
沈鹏的脸色一片青白,他忽然感觉到身体表面掠过一层森森寒意,这种陌生的感觉很少出现在他身上,他用胳膊撑住地板,拼命想要站起。然而,酸软的四肢和完全被麻痹的神经,根本无法回应来自大脑的指令,只能像浑身上下被抽去筋骨的死猪,瘫软着横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力、绝望的挣扎。
“我承认,寄生士的确很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高阶变异人,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轻而易举的点破我的脑袋。但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办法,呵呵还是那句话————尊敬的沈鹏先生,你实在太贪心了。”
林翔平静地说着,声音柔和悦耳。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从办公桌背后走出,站在已经连话都无法说出的沈鹏面前,抽出佩在腰间的m500手枪,拉过站在旁边目瞪口呆望着这一幕克拉斯诺夫的手,把枪塞进他的手心,用平淡却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杀了他————”
话一出口,克拉斯诺夫和沈鹏同时把转过头望着他。前者的目光充满惊讶和震撼,后者则是无比怨毒和绝望。
“为,为什么?”克拉斯诺夫艰难地张了张嘴,喉咙一阵发干。
“你不杀他,药效一过,他就会杀了你。”
林翔的话语带有赤/裸/裸/的蛊惑:“魔爪公司的杀手心狠手辣,他甚至还会杀了桑琪亚,杀光每一个和你有牵连,有关系的人。”
最后这句话,彻底杜绝了克拉斯诺夫心里最后一丝潜在的幻想。一直畏惧于沈鹏强大生物力量压制的他默默点了点头,带着眼眸深处尚未完全消散的慌乱和刚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