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太后这么说着,红衣少女才将目光转向颜疏桐,只见她穿着一身月白色袍子,袖子和衣角绣着几朵红梅花,头上只插着蝴蝶振翅玫瑰钗和水晶莲花滴翠玉步摇,嘴角微微含笑,一双眼睛清幽深邃,少女看到此处,不由得道,“你的眼睛真好看。睍莼璩伤”
她说的声音天真烂漫,逗得众人一阵轻笑。
颜疏桐抿嘴含笑,并不预备说话,只见少女奇怪的瞧着众人,并不理会,半晌才皱眉道,“原来你就是皇表哥娶的那位老姑娘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众人都不笑了,任太后也板起了脸。
颜疏桐今年十九岁,在凤翎国,女子十五岁及笄后就嫁人了,因此,在任若其眼中,颜疏桐自然是老姑娘了。
然而,颜疏桐毕竟是二皇子妃,是皇家的媳劲儿媳妇,她这么说是在挑战皇家她的权威,打皇家的脸面。按照凤翎国的律法,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因此众人都替任若其捏了把汗。任家势力再大,也是皇家的奴才,奴才打主子的脸面,任若其真是太放肆,太大胆了!
颜疏桐却依旧嘴角含笑,看来,这位任家大小姐不是被宠坏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是故意试探她,毕竟,任太后非常喜欢她,自然会为她脱罪。
颜疏桐并不打算说话,她想知道,这位任小姐到底想要做什么。
终于,还是任太后打破了紧张的气氛,道,“桐儿,你瞧,这孩子可真是会开玩笑!”
的确是会开玩笑,都将皇家的脸面打了,这玩笑真是开大了。
颜疏桐知道,任太后这意思是将此事这么揭过去,可是,她今天要是软软的应了,恐怕以后他们就觉得二皇子妃真是个软柿子,任人欺负。
任若其面色平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颜疏桐,半分都没有害怕自己会被责罚。
“的确是个顽劣的小姑娘。”颜疏桐抿嘴,故意加重“小”这个字。她的声音极其的温和,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众人都注视着这位二皇子妃,生怕她咬住这件事不放,她们可不想脑袋搬家啊!
颜疏桐慢慢的喝着茶,仿佛不再说话一般。
任太后皱眉看着颜疏桐,这丫头平日看着和颜悦色,乖巧可人,怎么今日这么不通情理。
王嬷嬷也暗自给颜疏桐使眼色,让她放过此事,因为司徒宇的前程可还靠着任家支持,要是处置了任若其,不是寒了任家的心吗?
然而,颜疏桐视为不见,依旧喝茶,她心中讥笑,既然做了错事,自然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她自然不会追究此事,不过,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
半晌,颜疏桐又微笑起来,一双幽深的眸子看着任若其,任若其虽然被任家,被任太后、任皇后宠着长大,可以说她是桀骜不驯,谁都不怕,然而,被颜疏桐这么看着,她倏然觉得浑身难受,背脊一阵的发凉,她的眼神,怎么这么冷?
虽然一开始她笃定颜疏桐定不敢怪罪她,才会让她当众丢脸,而且有任太后在,她定会轻易揭过此事,可是,现在看来,这位传言中无德无才的颜大小姐,并不好对付。
“本宫听闻,若其小姐写了一手的好字,不知本宫有没有眼福,观上一观啊。”她的语气郑重其事,半分让任若其推辞的空间都没给。
我这可是给你台阶下,你下不下?不下就砍头!
众人听闻,先是一怔,然后松了口气,心想,莫非若其小姐写几个字,二皇子妃就放过她了?然后仔细一想,暗自嘲讽颜疏桐,虽然是傲世山庄的大小姐,却不受颜庄主的宠爱,身为二皇子妃,却要受到太后的压制,不能出了这口气,丢了皇家和二皇子府的脸面,可真是窝囊。
人就是这样,人家本是宽容你,好心放过了你们一回,不但不感激,还觉得人家窝囊,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是这个道理吧。
然而,任若其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双手都攥起了拳头,并不像众人想的那么轻松。
任太后闻言,也是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帮任若其说话,若是再护着这丫头,恐怕她会闯出更大的祸事来。于是,只是轻抿了一口茶,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
这可把任若其身边的任慕枫急坏了。
任慕枫是任国公,也就是任柏阁的妾室所生,因此虽然行事稳重,年龄又比任若其长一岁,地位却远不及任若其,而且,夫人就是让她来盯着任若其,怕她闯祸,如今,不但闯了祸,而且,任家的脸面就要被她丢尽了,要是被夫人知道,她可要受到责罚了!
然而,颜疏桐却显然并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对左右的婢女说道,“哎呀,没有纸和笔,若其小姐怎么写字呢!”
任太后也道,“快去准备笔墨!”
一众婢女赶忙下去准备了。
颜疏桐似笑非笑得看着任若其,她早就听闻,任将军的书法极为出名,笔锋坚毅,锋芒毕露,挥洒有度,又有种圆润的感觉,本是矛盾的两方面,却浑然天成,令人啧啧称奇,然而,这位若其小姐的书法么……
婢女们将纸张和墨都摆好了,任若其却迟迟不落笔,如墨的眉毛紧紧拧在一块儿。狠狠得瞪了颜疏桐一眼,那表情仿佛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颜疏桐却笑得很温柔,像她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说,怎么现在觉得屈辱了,当众羞辱别人的时候没有料到会有今日吗?
任若其终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