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点心,签字画了押,燕崇的心绪好得半点儿不受影响,拉着裴锦箬,让她带着他光明正大地将竹露居逛了个遍,然后,燕二公子才挂着心满意足,又有些依依不舍的笑容,被送出了竹露居,又转而去给长辈们告别。
而裴锦箬,在他走之后,看着手里那张墨迹未干,签着燕二公子大名的纸笺,愣了半会儿神,好一会儿后,才笑了起来,扬声让绿枝寻个匣子来,郑重其事地将之叠好,然后,放进了匣子里。
那匣子本就是是孔明锁的,倒用不着另外寻锁去了,绿枝果真深知她心。
“姑娘这下,可安心了?”绿枝望着她家姑娘脸上,已经好些时日没有的明媚笑容,笑问道,话语里,带着两分戏谑。
姑娘虽然表面上,沉静一如往常,瞧不出什么异样,可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哪怕是最细微的差别,也能瞧出来。
这样的笑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瞧见过了。
姑娘……心里其实一直担心着燕世子的安危呢。
“还行吧?哪怕是假的,他如今,还能这般哄着我,也是不错。可是.......回头如何,还得过着日子才知晓。”总归,她会好生经营,走出一条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道来。
绿枝也是一扫连日来的阴霾,笑着请裴锦箬示下,“这匣子姑娘想放在何处?”
“就放在箱子底层吧!”裴锦箬道。
绿枝应了声,捧了匣子,转而进了内间。
裴锦箬微微勾着唇角,抬眼四望,眼中,却带了一丝微微的酸涩。
她的闺房之中,该收拾归拢起来的,都已经收拾完了。她平日爱用的器具,爱看的书,衣裳、首饰,都被袁嬷嬷带人一个箱子一个箱子装好了,就等着过两日便抬去靖安侯府。如今看着,到处都是空空的。
就跟她此时的心情一样,既有酸楚不舍,也有忐忑期待。再过几日,她便要离开她熟悉的一切,嫁到靖安侯府,开始人生的另一阶段了,往后,是好是坏,犹未可知。
燕崇却是吹着口哨,脚步轻快地出了裴府大门。
洛霖望着他,像是看个傻子,“公子方才签了那么些东西,如今却还乐得很?”
燕崇朝着他,呵呵笑,“这算什么,只要她开心便行啦!你呀,往后若有了意中人,便自然会明白的。”拍着洛霖的肩头,燕崇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末了,却是苦恼地一皱眉道,“不过,你这么一张冰块儿脸,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着这一天。”
说罢,摇着头,继续往前走,脚步仍然轻快。
也不管身后洛霖的冰块儿脸,抽了两抽。
只是,走了没几步,洛霖却瞧见某人停下了步子,连口哨声也停了下来,反而望着某一处,皱着眉,很是不痛快的样子。
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洛霖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往上挑了挑,“哦!那好像是季大人的小厮,那么一大个箱子……莫不是来帮季大人给裴三姑娘送东西的?”
回过头去看,燕崇的脸色实在难看得紧,咬着牙,便是大步走远了。
好浓的醋味儿。洛霖嘴角似是勾了勾,然后,便是面无表情地大步跟了上去。
这会儿,裴锦箬正在裴锦枫的陪伴下见修文。
“这箱子,是我们姑奶奶让人从江南送来的,我们姑爷家里,便有绸缎庄,就开在杭州,这都是江南那边最是时新的料子,是我们姑奶奶听说三姑娘您的婚事定下之后,就特意让人备下的。只是,因着有一种新出的料子甚是难得,备齐才让送来,紧赶慢赶的,就到了如今。姑奶奶说,现在要做衣裳怕是来不及了,不过,好在这些料子的花色都不错,让三姑娘收着,开春儿了,正好做春衣。”
修文让人将那箱子抬了上来,如今,在裴锦箬跟前打了开来,打眼看去,便是满满一箱子的上好绸缎。
从来凤京城时新的料子,都要比之江南晚上些时候,果真,那些料子不只质量上乘,就是花色也是新奇好看。
裴锦箬见了,便是不由笑了,“舒雅姐姐真是有心了。她怎么不过来玩玩儿?”这些时日,也常有人上门送添妆。听说季家来人,她还以为是季舒雅亲自来了。
“我们姑奶奶倒是想来呢,只是,我家姑爷是地地道道的南边儿人,到了凤京城,有些受不得这里的寒气,受了风寒,这几日,都在家里将养着,实在是脱不开身,茉莉也在照应着。这些时日,小的在姑奶奶跟前伺候着,姑奶奶想着小的与裴三姑娘还算得相熟,这才将差事交给了小的,也让小的带话给三姑娘,请您千万见谅,莫要怪罪。”
“舒雅姐姐多虑了,我们之间,哪里需要如此见外。那李公子的病要不要紧,可找大夫看过了?”季舒雅的夫家在京城置办了个二进的院落,虽然也是有季家帮忙的,不过,到底却也是自己的地方。
小两口自进了凤京城,便住在李家的这宅子里,也算得自立门户了。
只是裴锦箬一直没得空去做客。
“已是寻大夫瞧过了,没什么大碍。”
虽然修文这么答了,但等到他走时,裴锦箬还是让袁嬷嬷从库房里挑了好些补养的药材让他带了回去。
修文走了,裴锦枫却没有急着走,犹豫了半晌,才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裴锦箬展开一看,居然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却是吓了一大跳,“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裴锦枫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去,“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