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吴若棠要到迎宾楼内去查荀途惊时,杨四没有跟着上去。因为,他早就知道荀途惊根本不是铁甲蝙蝠,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如继续留在温府,得到的线索或许会更多。然而,令自己没有想到的是荀途惊居然会死。最令他奇怪的是,温恒究竟是从什么途径弄到铁甲蝙蝠的设计图,并据此打造出蝠甲战衣?莫非,这就是荀途惊被杀的原因?还有,温恒手中握有蝠甲战衣的事,温师仲和温玄二人是否知道?总体来看如今形势,温家内部,温恒、温玄二子的权力之争已然浮出海面,甚至到了动刀子的地步;而澜涛雅轩、纵意山城两阀却在此时与关中温家达成大批铁器交易合约,动向可疑;齐鲁荀家更在襄阳不明不白的死了个嫡系子弟,两家交恶在所难免……十二个字就可以贴切的形容出襄阳温家的处境:强敌环伺、内部不稳、外无盟友。一个个都像个孩子一样争抢着手中的糖果,全然不顾外敌已兵临城下,依靠这样的温家真的可以遏制住天山剑派北上的野心吗?还真是让人万分头痛啊!
杨四摇头长叹一声,用手揉了揉已被风雪侵袭地有些僵冷的面颊,心中第一次怀疑起自己选择襄阳温家来对抗天山剑派的决定。不知不觉间,他已走至长林巷尾的迎宾楼下,正要举步跨入楼内,眼皮突然一跳,心中警兆忽现。在街道的对面,一个身材曼妙的动人少女正凝望过来。眼神清澈如水,脸上巧笑嫣然,一袭绛红色的锦裘在风雪中倍感鲜艳夺目。手中撑着一柄精致的小雨伞,飘浮而过的雪花在她身旁翩翩起舞,构成一幅令人惊叹的美丽风景。
“杨四?智者杨四?”那少女香唇微启开口询问,音调出奇的温柔动听,宛如在耳边喃喃低语。
杨四心中一震。他倒不是震惊于那少女一口道破自己的身份来历,而是震惊于那少女异乎寻常的武功。他与那少女隔着一条宽达五六丈的街道,兼且现在风雪交加,但是那少女送过来的语音又低又温柔,却偏偏无比清晰,全然不受相互间的距离影响,由此可以判断此女的武功已晋入绝顶高手境界,足以与武林各大派的顶尖人物相抗衡。然则,从她的身形外貌上看去,此女年龄绝不会过二十岁,正当妙龄。
杨四的大脑迅地开始转动,搜索记忆中的少女高手。可是无论他如何搜肠刮肚,还是想不出哪个武林门派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如这等绝顶高手决不会凭空冒起,除非是某个名门大派为了某种需要而故意雪藏起来的秘密武器。但是,如果这个推断成为现实的话,这个门派在这个敏感时刻将这个一直被雪藏的少女高手派遣到襄阳来,其背后的动机就非常值得推敲了。
杨四在心中隐隐有一个预感,因为这个少女的出现,原本就已陷入风暴中心的襄阳将变得更加复杂。这个少女,是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变数,整个局势将因此而改变……那么,她究竟是谁呢?
杨四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向着那少女微一点头,道:“我正是杨四。请恕杨某眼拙,敢问姑娘出自何人门下?”
那少女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杨四,反而轻笑道:“久闻先生智计天下无双,今日得见高颜,甚慰平生。只不知贱妾能否有那个荣幸可以请先生一同饮茶赏雪呢?”说毕,向杨四招一招手,也不管杨四答不答应便率先转身离去。
如果是吴若棠这个贱人碰到有美少女邀约他共同赏雪这种美妙至极的好事,一定会毫无廉耻地问一声“饮茶赏雪?不饮茶,饮酒行不行?酒后再顺便唱一唱小曲,乱一乱x……”,然后就流着口水,屁颠屁颠地跟在美女的后走了,天塌下来也不会去理。杨四当然与吴若棠这个色中恶鬼不同,他决不会白痴到随意跟着一个素未蒙面、不知对方底细的人到处乱走。天下间要取他性命而后快的人实在太多,如果那样做的话,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
然而,就在杨四踌躇难决之时,那少女的一句话彻底打动了他的心:“先生是否知道,蒙彩衣八百战士潜伏在襄阳左近,意图对襄阳温家不轨呢?”那少女回过头来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恰好有一朵雪花飘落在杨四的鼻端,寒意彻骨,使得杨四不由自主地心中一紧。那少女接着笑道:“我的名字叫凤渐雪!”她笑起来时,黛眉如柳,眼如弯月。一刹那间,连天地也因了她的轻轻一笑而失去颜色。
杨四:“~~~!”
“如此,打搅了!”杨四沉默片刻,答应了美女的请求!
在寒冷的冬天饮上一杯热茶,坐看窗外雪花飞舞,美景如画,无疑是一件很惬意的事。茶已上。对面的凤渐雪美人如玉,笑颜如花。
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杯是景德镇官窑出产的蓝釉白瓷。碧绿的茶叶一片片地在水中缓缓舒展、浮沉,馥郁清新的茶香扑鼻而来,沁人肺腑。饮茶的处所是襄阳一处名唤“庐隐”的茶肆。这间庐隐茶肆看来似乎极为简陋,只是一间结构简单、占地不广、二进二出的草堂,但是草堂前却有一座范围颇大的梅园。杨四在刚跨进庐隐时,心中便是一动:“在这闹市中,居然花巨资构建一座毫无经济价值的梅园,这庐隐茶肆的主人其情趣固然高雅,卓然不凡,但是他果真只是一个简单的茶肆主人吗?如果纯粹卖茶来维持生计,五十年也收不回本钱罢?”
不管杨四在心中如何猜想,但在这大雪不歇之时,皑皑白雪覆盖在草堂瓦顶,堂前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