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姨妈听着四下里议论,两颊涨红着,不太坐得住了。
“我姐姐一日没被休,她一日就是这府里长房的主母!主母在,怎么能由得何府里又出一个夫人?!这不是宠妾灭妻是什么?”“宠妾灭妻?”琉璃扬高了声音,又接着道:“什么是妾?苏氏不是妾,她是御史大人的平妻!正是因为余氏不贤,御史大人内闱无主,所以才会有这平妻的存在!苏夫人如今不但不是妾,而且还有圣上御批礼部颁发的诰封,她是名正言顺的御史夫人,姨太太你说宠妾灭妻,究竟是想说圣上失察,还是说礼部渎职?”
宠妾灭妻的说法琉璃在苏姨娘死时就考虑到了,所以才会逼着聂氏去向何老太爷施压,请来族长替她补办手续擢升为平妻,以堵住攸攸之口。余府也是因为这层,所以才没有答应何廷芳过来理论,这郭姨妈显然是不知道这层,所以才会拿这个说事儿,意yu把琉璃往死里堵!可是她没有想到,苏氏这里手续齐全着呢,连皇帝老子都点头同意了的事,哪里由得她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掀翻?
人群里议论声更大了。郭姨妈愈发坐不住了,眼睛不住的盯着阮氏,又往街头张望。阮氏早已经退到何廷芳后头去了,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还会出来帮腔?郭姨妈这么一闹,已经不是在丢何府的面子了,而是把余府的脸面踩到了脚底下,何府因为琉璃对余氏的这番数说,反而因此博得了几分同情,阮氏是何府的人,可不是余府的人。
郭姨妈见状,便预备下阶走了。琉璃可没打算这么快放她走,使了个眼se给叶同,叶同箭步冲上去,硬生生将她拦了回来。
正好刘威已经回来了,琉璃招他近前,他压低声说道:“回奶奶的话,街口那里发现太子的车辇。♀停了好久了,而且太子正在车里。奶奶只消往左边大梧桐树底下看去即可。”
太子?琉璃微怔,顿时抬头往左边十来丈开外的大梧桐树望去,果然见那底下停着辆马车,有一头戴蛟龙金冠的人掀了帘在往这边张望,果然是太子无疑!
原来这郭姨妈竟然是太子指使来的!再一想,立即又明白了。何毓华与阮氏本就合起伙来对付琉璃,昨儿叶同打了何廷芳,阮氏肯定怀恨在心,而毓华一直与太子妃有着牵扯的,太子又恨着自己,这个时候只要何毓华往东宫牵根线,太子就没有不依之理!而郭姨妈有了太子出面,也没有请不动的。一旦事成了,不但苏氏的丧事被搅,何府成了笑话,一手把苏氏的位份抬起来的琉璃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而郭姨妈之所以没弄清楚状况就跑来砸场子,多半是太子等人故意为之,要是她什么都知道了,身为朝臣遗孀的她又怎么会抛下脸面来这么做?于是被何毓华及阮氏她们这么一愚弄,郭姨妈就成了实打实的笑话了!
不过琉璃可没那么好心同情她,既然是太子请来的,那今儿这戏就愈发好看了!
她与刘威道:“你丢几颗石子到太子的马尾上,手法要重,要使得马车往这大门口来!”又唤来月桂:“你去带几个府兵出来,等到太子马车到了门口,立即冲上前把它拦住!”
刘威月桂去了,琉璃这才又笑着走到郭姨妈跟前,说道:“话还没说完,姨太太可别着急走。你方才说我仗势欺人,我年纪小,没经过事儿,这句话可把我给吓坏了。我自然从未与姨太太碰过面,方才一来也还让人搬椅子让座,倒要问问姨太太,我怎么仗势欺人了?”
郭姨妈讪讪无语,半日也没有憋出句话来。
倒是今日府里的宾客中有人开口了:“郭夫人多半是受了什么人挑唆罢?将军夫人怎么样的为人,方才我等也是都瞧见的。真要论起来,倒是郭夫人没理儿。”
都是比何老太爷品级低的一些官员,眼见得琉璃全占了理,自然也就巴不得做个顺水人情了。郭姨妈愈发的窘了,这些人里头有些更是往日相识的,这么一闹,她回头不但要被余怀卿责骂,更是连自己的儿女都不好见面了。
事情到这步,也就不费什么事儿了。钱长胜见状松了一大口气,连忙与旁边管事道:“还不备车送姨太太回府去?”
琉璃顺眼往朝大梧桐树下一瞧,这时候刘威显然已经下手了,随着一阵尖厉的嘶鸣声,太子的马车顿时如箭一般往人群密集的何府大门口冲来!人群顿时被惊散,而早已经等候在人群里的王府府兵一拥上去拦住了马车,太子惊惶未定地liao了帘子探头出来,往车前喝道:“怎么回事?!”
琉璃不失时机下阶迎了上去冲着太子一欠身:“臣妾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能够拨冗前来吊唁亡母,实乃何府上下以及臣妾之荣幸!”
叶同以及府兵也就哗啦啦跪在地上。而伫立在何府大门口的一众来宾以及何府本家的几名子弟看清了太子,面上一惊,顿时也立即迎出来跪在阶下。太子扶稳金冠,看着面前乌啦啦跪成一片的人,半日才瞪向最前面的素衣女子。
“你,你——”
指着她你了半日,却又实在说不出话来。何府办丧事,这是举城都知道的事情。何府门前大街也特地辟开了一大片地作为停靠车驾使用,所以过路的车辆是不会在这几日经过这条街的。而太子乘着马车径直冲到何府门前,不管他今日干嘛来,现如今这么多人看着他,还能够否认不是来吊唁的吗?
“太子殿下对何府的恩宠,真是令我等无以为报!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