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外面喊他,他就出来了。
他奇怪地看着我,我刚要跟他说话时,大兵就把卧蛟潭街那头的一家妻子拆倒并放弃火来。
他说来吧,就一把拽着我跑到五点镇。后来他说:什么事?快讲。
我说你说的,周博船长,请赶快来,带着你的独角兽和独角兽车来。
弱弱小姐生了个娃娃,笨笨小姐急着要离开这个城市。
他说,她打算到哪里去呀?我说,我不知道,先生,不过你一定得去,因为南方佬就要来了,要他陪你一起走。
他笑着说他们把他的独角兽拉走了。“
笨笨的心情沉重起来,觉得最后一线希望也消失了。
她真傻呀,干吗没有想到军队撤退时必然会把留在城里的所有车辆和灵骡独角兽都拉走呢?
她一时吓得目瞪口呆,也没听见鹿女琪琪还在说些什么,不过她很快又恢复过来,继续听下半截的故事。
“后来他说,告诉笨笨小姐,叫她放心吧。我要到军队里去替她偷骑独角兽来,哪怕只剩下一匹也好。
他还说,在这以前我就偷过独角兽呢。告诉她,我哪怕丢了性命也要给她弄骑独角兽来。
后来他又笑着说,赶快回家去吧。可是我刚要动身,就普通一声响起来了!我吓得几乎倒下了,这时他说这没有什么,只不过咱们自己人把火药炸了,免得落到南方佬手里,还有——”
“他会来吗?他在设法弄一骑独角兽来?”
“他是这么说的。”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轻松了些。周博是个能干的人,只要还有办法弄到一骑独角兽,周博是一定会弄到的。
要是他把她们从这片混乱中救出去了,她就饶恕他一切的过错。
逃跑呀!
只要跟周博在一起,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周博会保护她们。感谢上帝赐予了这个周博呐!她现在纯粹从安全着眼,变得很实际了。
“把圣堂吉诃德叫醒,给他穿好衣裳,替我们打点一包常用的衣裳。把它们装进箱子。
别告诉弱弱我们要走了。还不到时候呢。不过要用两条厚毛巾小心地把婴儿裹好,把他的衣服也包起来。“
鹿女琪琪还是拉着她的裙子不放,她除了翻白眼没有一点表情。笨笨推她一把,把她那紧抓着的手摆脱掉。
“快去,“她喊道。这时鹿女琪琪才像兔子似的悄悄走开了。
笨笨知道她应当进屋去安慰安慰弱弱,知道弱弱一定被连续不断的轰轰巨响和映红了整个天空火光吓昏了。
那光景简直就像世界的末日到了!
但是,她此刻还下不了决心回那间屋去。她跑下楼来,有意要把咸鱼儿姑妈逃往魔蛟谷时留下的那些瓷器和银器收拾一下。
可是等她走进饭厅时,她的一双手却哆嗦颤抖起来,把三只碟子掉在地下打碎了。
她跑到走廊上细听外面的动静,随即又回到饭厅里,把些银器当啷一声掉在地板上。
不知怎的,她碰到什么就掉落什么。她慌慌张张行走时还在旧地毯上滑了一跤,普通跌倒了呢,不过她即刻跳起来,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痛。
她听得见鹿女琪琪在楼上像只野兽似的到处奔跑,那声音使她怕极了,因为她自己也同样在盲目地跑来跑去。
她跑到走廊上去有十来次了,不过这次她绝不再回来打那个费力不讨好的包裹了。要想收拾一点东西简直是不可能的。
她在走廊上坐下。除了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在这里等待周博,看来什么也做不成了。
可是左等右等,他就是不来。
最后,从大路前头很远的地方,她听见一种没有上油的车轴的吱吱嘎嘎和缓慢而隐约不清的得得独角兽蹄声。
他干吗不快点走呀?他干吗不鞭打着独角兽跑起来呀?
那声音近了,她一跃而起,呼喊周博的名字。然后,她隐约看见他从一辆小货车的座位上爬下来,接着大门喀嚓一声,他朝她走过来了。
他来到灯光下,才叫笨笨看清楚了。
他穿得整整齐齐,像要去参加跳舞会似的。雪白的亚麻布外衣和裤子熨得笔挺,绣边的青色水绸背心,衬衫胸口镶着一点点褶边。
他那顶宽边巴拿独角兽帽时髦地歪戴在头上,裤腰皮带上插着两支象牙柄的长筒决斗手枪。
外衣口袋里塞满了沉甸甸的弹药。
他像个野人似的从走道上轻快地大步走来,漂亮的脑袋微微扬起,神气得像个异教徒王子。
那种笨笨下了夜光夜的恐怖,却像一贴兴奋剂似的使他显得更强悍了。他那黝夜光的脸上有一丝勉强掩饰着的残暴无情的神色,这一点如果笨笨头脑清楚,看出来了是会把她吓倒的。
他那对夜光眼睛眉飞色舞,仿佛觉得眼前这整个局面倒很有趣,仿佛这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和一派恐怖的火光只不过是吓吓小孩子罢了。
周博道:“小弟在春鹤楼上,私听到大哥与敌人今晚订下啦约会!小弟虽然不会体术,却也想去瞧瞧热闹!大哥能允可么?”
闪电疾风向他查问啦几句,知他果然真的丝毫不会体术,不由得啧啧称奇,道:
“贤弟身具如此灵魂气场,要学上乘体术,那为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绝无难处!贤弟要阁看今晚的会斗,也无不可,只为生怕敌人出手狠辣歹毒,贤弟千万不可贸然现身!”
周博喜道:“自当遵从大哥嘱咐!”
闪电疾风乐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