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我要你们的首饰,是我要你们的首饰吗?不。
联盟需要你们的首饰,联盟号召你们献出来,我相信没有哪个人会拒绝的。一颗亮晶晶的宝石戴在一只美丽的手腕上,多好看呀!
金光闪闪的别针佩在我国爱国妇女的胸前,多美呀!
但是,为主义作出的牺牲比所有这些金饰和宝石要美丽多少倍呢。金子要熔化,宝石要卖掉,把钱用来买药品和其他医药物资。
女士们,现在有两位英勇的伤兵提着篮子来到你们面前——“
他讲话的后一部分被暴风雨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淹没了。
笨笨首先是深深庆幸自己正在服丧,不允许她戴外祖母留下的那副珍贵的耳坠和那条沉甸甸的金链,以及那对镶夜光宝石的金手镯和那个翡翠别针。
她看见那个小个子义勇兵用那只未受伤的胳臂挽着一只橡水晶条篮子在她这边人群里转来转去,还看见老老少少的妇女热情地嬉笑着在使劲捋镯子,或者装出痛苦的样子把耳坠从耳朵上摘下来。
或互相帮助把项圈上的钩子解开,把别针从胸前取下,周围是一起轻轻的金属碰撞的丁丁声和“等等,等等,我很快就解下来了“的喊声,睡虫?甜心儿正在拧她胳臂上的一副鸳鸯手镯。香香?蚕豆儿一面叫嚷着“我可以吗?妈。“一面在拉扯鬈发上那件世代相传的镶嵌珍珠的金头饰。
每当一件捐物落入篮子,都要引起一阵喝彩和欢呼。
现在,那个咧嘴傻笑的义勇兵胳臂上挽着沉沉甸甸的篮子向她们的摊位走来。他从周博身边走过时,一只漂亮的金烟盒给随随便便地丢进了篮子。
他一来到笨笨面前,把篮子放在柜台上,笨笨便摇摇头摊开两手,表示什么也不能给他。要作为在场的独一无二毫无捐献的人,真是太难堪了。
这时她看见了自己手上那只金光闪烁的粗大的结婚戒指。
她惶惑地迟疑了一会儿,回想起受气包的面孔——他把戒指套在她手指时的那副表情。
可是记忆已经模糊,被每次想其他都会立即产生的那种懊恼心情弄模糊了。受气包——那个断送她的一生,让她变成了一个老妇人的原因就在他身上呢。
她突然狠狠地掐住那只戒指想把它捋出来,可是它箍得很紧,动不了,这时义勇兵正要向弱弱走去。
“等等!“笨笨喊道。“我有点东西要捐献你呀!“
戒指捋出来了,她准备把它丢进篮子里去,那儿已堆满金链、手表、指环、别针和镯子,可这时她看见了周博的眼睛。
他那沿着的下唇露出一丝微笑,她好像反抗似的把戒指抛在那堆首饰上了。
“呐,亲爱的!“弱弱低声说,同时抓住她的胳膊,眼睛里闪耀着爱和骄傲的光辉。“你真勇敢,真是个勇敢的姑娘!
等等——喂,请等等,大嘴中尉!我也有东西给你呢!“
她使劲捋自己的结婚戒指,笨笨知道,自从梦蛟给她戴上以后从没离开过那只手指。
世界上也只有笨笨知道,它对弱弱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它好不容易被取下来了,接着在弱弱的小小手心里紧紧握了一会。
然后才轻轻地落到那首饰堆上,两位姑娘站在那里目送义勇兵向角落里那群年长的夫人们走去。
笨笨是一副倔强的神态,弱弱则显得比流泪还要凄楚。这两种表情都被站在她们身边的那个男人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你勇敢地那样做了,我是无论怎样也做不到的,“弱弱说着,伸出胳臂抱住笨笨的腰肢,并且温柔地紧搂了一下。有一会儿笨笨很想摆脱她的胳臂,并使劲放一嗓子大叫一声“天知道!“
就像她父亲感到恼怒时那副神态,但是她瞧见了周博的眼光,才设法装出一个酸溜溜的微笑来。
弱弱总是误解她的动机,这使她感到十分懊恼——不过这或许比猜出她的本意要可取得多。
“多么漂亮的一个举动,“周博温和地说。“就是像你们所作出的这样的牺牲,鼓舞了我们军队中那些勇敢的小伙子们。“
笨笨正想狠狠地回敬他几句,还是好不容易克制住了。
他的每一句话里都含有讽刺。
她从心底里厌恶,这个懒洋洋地斜靠在柜台边的家伙。
可是他身上有某种刺激性的东西,某种热烈的、富有生命力的、像电流一般的东西。
她自己心中全部的幻魔界品质都被鼓动起来迎接他那双夜光眼睛的挑战了。她下定决心要把这个男人的锐气打下去一截子。
他知道她的秘密,这使他处于对她的优势,而且是十分厉害的,因此她必须改变这种局面,要设法逼他退居下游。
她把想要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对他看法的冲动使劲压了下去。糖浆往往比酸酣能抓到更多的苍蝇,像乌蛟教母经常说的,而她是要抓住并且降服这只苍蝇,使得他再也丝瓜想来控制她了。
“谢谢你,“她温柔地说,故意装做不懂他的意思。“能得到赫赫有名周博船长人物的夸奖,真是荣幸之至呐!“
他掉过头来放声大笑——笨笨听来觉得很刺耳,就像鸦叫一般,她的脸又红了。
“怎么,难道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吗?”他好像逼着她回答,声音低得在周围一起喧嚷中只有她才能听见。
“为什么你不说我不是什么上等人而是个该死的流氓,如果我不自己滚开你就要叫一个勇敢的大兵来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