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慵懒地盘旋在一片荷叶之下。
午时的日头总有些毒辣,不过有了青青荷叶遮阳挡日,凉水旖旎、风暖日暄,却是一番别样光景。
胤禩是出来躲清闲的——自打白素贞姊妹出事之后,这事儿便被四哥整日里拿来充作“妖界笑柄”,从睁眼叨咕到月满梢头,好大没趣。
它甩了甩尾巴,懒怠修炼人型。正寻思着是否去找西湖池东那起子新搬来的青蛙的晦气,忽闻断桥桥头有人说话。是两个模样极齐整的公子,日里也难能遇见。胤禩起了顽儿心思,潜在荷叶之下,缓缓游了过去……
两个公子正在小声说话,聊得正是那白素贞姊妹。
胤禩尾巴一甩,又是它们!着恼地想要游走,却忽闻其中那位fēng_liú俊俏些的公子说:“其实……她们倒也是对好的。”
哎~胤禩一愕——听四哥叨念了那么些时日,从未称过其不错呐……
“相传是在西湖湖畔结伴修行五百年,一招得道,行走人间。”
“济世救人、善缘成就。”
“若我说,她们爱上人类倒是可惜,小青妹妹如非同她姊姊过命之交,决计犯不上为了个男子,搭上二仙性命……”
“是呐是呐,那姊妹二人,才是天生的冤家,要我说,若是她二人双栖双宿了,倒反是一段善因缘。”
那两个公子相互打趣,说道此处半是认真、半是诙谐,赏了会儿荷花,又结伴去了。却徒留胤禩一蛇,蜷在莲叶之间,品着那句“天生的冤家,合该双栖双宿”之语。它不懂情爱,可是它懂这句话,细细想来,它同四哥岂不也是……
白蛇倏然扭了下腰,咬了口荷叶,往深处游去了。若是和四哥那榆木脑袋说,定是要吼自己一宿的“胡唚、混闹、反了天、不想好”!
讨厌。
胤禩独自寻思了几日,也想不出该如何将心事宣说于口。蛇类本不懂情爱,这因人一语开了窍,却像是徒惹烦忧一般,便只好施展浑身解数腻在青蛇身边,用奶白色鳞片的肚皮刮骚着胤禛妖青色的脊椎,夜里更是不安分,化作少年磨来蹭去,以求亲昵。
胤禛待他极是宠溺,然忽忽悠悠小半月下来,也觉察出不对劲儿来。
这日一大清早,西湖断桥的桥洞之内便传来一声带着“嘶嘶”地惨叫。
“哥——”
胤禩被胤禛提溜着尾巴,抡圆几圈,扔了出去!待它晕乎乎地从一片大芰叶之上爬起来之时,脑中还在想着那青蛇板起脸来的饬语:“五百岁的老妖精,装什么细皮嫩肉!四哥要闭关修炼三月,一边儿玩儿去!”
胤禩一口咬住了旁边的一株芙蓉,恨恨磨牙。
不过,这起子胤禛却像是铁了心,任胤禩在洞口外面徘徊了大半天,也终没开门——开玩笑,碰着胤禩便喜不自禁,恨不能日日十二个时辰同胤禩拧成一根“蛇麻花”,修行荒废数日犹不能警觉……它虽不懂人间情爱,然这要是还不警钟敲响,还真是白比胤禩多活了几百岁。
遂接连数日,直等得“海枯石烂”,连西湖中的蝌蚪、蟋蟀都把它笑话了个遍儿,也不见四哥松口。小白蛇怔怔地望着断桥桥洞,腰肢一扭,往远处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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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在西湖之中寻了几日的晦气,到底有些烦了。
吃了睡、睡了吃曾是它最大的乐趣,然而无四哥盘旋依偎,也觉没趣。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它在西湖中的祸祸了一圈儿,不如,便去人间耍耍?!
胤禛喜欢人间,胤禩却一直不太懂。它便盘绕着躲在了一颗白果树上,先偷窥起那些模样同它人身相当的少年的装扮来。瞅了几日,便发现了新的乐趣,原来不同服饰、不同发型,便会造就不同感觉……怪到四哥喜欢人间,它也得学学,回去了好叫那厮好目一新。
于是只见白光一闪,初春抽条的杨柳之下,便出现了一白衣翩然的少年。
少年的衣着简单而优雅,昳丽的乌发逶迤地直坠肩头,用一条浅色系带松松扎住。玲珑荷包挂在金线刺绣成的腰带之上,愈发衬出风光旖旎。鹤目若秋水泛波,双眉如青山染黛,菱唇一点,直叫人腰软骨酥。只这份动人,配上冰白肌肤、浅淡唇色,却自有一股谪仙fēng_liú。端得是这钟灵毓秀、山温水软的余杭,才能生出这等人物。
二八笙歌云幕下,三千世界春花中。
余杭水乡的欸乃风情,自非桥下可比拟。胤禩头一回儿上街,几乎看花了眼睛,只是它生性机敏,免不得惊觉自己更是春华之中的翘楚,妖性使然,心头便得意起来。
街头的凡夫俗物们入不得眼,他想到了白素贞姊妹轶事,错住了脚步——都说她二蛇是食了桥头老者的汤团,才知情爱。他就不信自己这等造化,若是喂了那“四木头”吃下汤团,还能不将它迷个五迷三道~!
坐定了主意,胤禩便往那桥边行去。
奈何它一小蛇,怎知老者是吕洞宾化身百年难得一遇?桥畔徘徊数日,也寻不见汤团身影。
而待到了第三日,胤禩正有些耐不住性子之时,忽闻耳畔一清朗男声:“这位小哥——”
竟是个胖子。
胖子年龄不大,同胤禩的人身差不得几岁。眉清目秀的一张小胖脸上,闪着油光与关切,他身边有一小车,衣着虽不富丽、却极干净。那小胖子瞅着胤禩,语未出人先笑。“小哥,我瞅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