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黑暗里传来槖槖的响声。手电筒一照,陈伯从影影绰绰的树后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黑黢黢的,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察觉到行踪。陈伯的胡子似乎精心刮过,不像上次见面那般邋遢,皱纹和朝上翻的鼻子自然是没办法修饰的,倒也不影响辨认。陈伯边走边提着裤子,一条老旧的皮带总扣不准,他只好使劲收腹扯着皮带,艰难的扣进更里一点的眼儿。
张冬蔡见了,十分的不爽,忍不住嚷嚷:“懒驴上磨屎尿多!还能指望你干点啥?!人质都跑了。”
陈伯斜了他一眼,强压住不满,说:“还不都是你这小子,非拉着乱吃什么野味。我就说嘛,那玩意儿吃不得,你还嘴犟。”
张冬蔡刚要反驳,刘会东厉声喝断,说:“行了!都少说两句!正事要紧!”
张冬蔡哼哧一下鼻子,用枪管蹭了蹭脑袋。
“陈伯,刚才没留意,跑掉了三个人。那老太太指着前头突然喊了句‘不好’,没料到她会使诈。”
“哦?前头有啥?还是当心点,万一再真有危险。”
刘会东点点头,心里不住夸赞多亏带来了陈伯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换张冬蔡那样的莽汉,还指不定惹出多大的乱子呢。他们不敢贸然靠前,只借着手电筒的光,打量了几眼。刘会东有些担心,问:“陈伯,我看地上那女尸不知道死了多久了,你说,她会不会吸食猫的灵气诈尸呢?”说完,还看了看我,意思仿佛是我和女尸有接触,自然和她跟朋友那样有所了解,等待我的答复。
我想说你太低估这女尸了,她要是诈尸,那都是玩儿的,比哆啦a梦从口袋里掏家伙事还简单,还用得着猫啊狗啊的吗?一想起自己先前险些和这女尸冥婚又差点被那帮吊死鬼害死的事,心里不禁后怕起来,哪还有调侃的心态。我只点点头,算作回应。
陈伯两只粗糙的手掌搓了搓脸,然后,手掌沿着额头向后,穿过硬撅撅的短发,直到脖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伯,怎么——刘会东的话,还没说完,张冬蔡先上前打岔:“哎呀,你咋这么墨迹!有事就明摆了说,吞吞吐吐的,你抽烟玩呐!卖什么关子!”他不像刘会东,懂得人前人后两副嘴脸。张冬蔡是典型的直肠子,有啥说啥,不会遮遮掩掩,这让他得罪了不少的人,连一些很要好的朋友都与他分道扬镳。
“又多嘴!”刘会东扇了张冬蔡一巴掌,立马又挂起谦卑的笑,对陈伯说:“陈伯,您别搭理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陈伯深知张冬蔡的粗横野蛮,也不去过多计较。他沉吟片刻,说:“诈尸固然是大事,可我总觉得没那么夸张,她要是诈,早就诈了,也不会一直躺在地上等咱们讨论这么久才出手。我担心的,倒不是死人,而是跑掉的这几个,他们的身份和来历都还没弄清,要是不趁早抓到他们,恐怕不光是阻碍咱们的进程,万一也和咱们属于一路,再提前偷偷报警,光凭眼前这一幕,够咱们喝一壶的了。没准,还得进去蹲几年,那就不值当了!依我看,最要紧的,就是先抓到他们几个。”
“没那么严重吧?”张冬蔡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转眼又呸呸吐了几口唾沫,忙说:“抓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守着这么个死尸,就算她不诈尸,也不吉利,怪恶心的,走走走!”说完,推搡几把刘会东和陈伯。
刘会东一想,觉得在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对我说:“你也别闲着,抓紧想办法和你那个王逸德联系,早寻得宝贝,再想办法出手,也算早早了却这桩心事。”
我正待辩解几句,张冬蔡踹了我一脚,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他又一脚一脚踢着我滚了好几米方才罢休。等我起来后,揉着疼痛难忍的胳膊腿儿,虽说心里气愤,却又奈何不了这几人,只好,在树林里与他们东拐西转的。倒也奇怪,之前贾不灵他们居然消失不见了,似乎是一下子人间蒸发掉了,我来回瞅瞅树上,不见有人的身影,越走林子越深,树也越粗,光溜溜的,枝桠修剪的干净,我都不见得能抱着这将近半搂粗的树干向上爬几米,更别提身子骨不灵活的老婆婆了。既然不是上树,那是躲到了哪里?难不成被东西抓走了?想到这儿,我心里有些害怕,毕竟这一路来,遇到的怪事坏事太多了,我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
“唉呦!”冷不丁的,我的胳膊突然传来一阵麻痛,我担心被蚊蝇一类的虫子叮咬,连忙用手去拍。“啪!”想不到,拍到的居然是一只手。竟是陈伯这个老家伙,他还嫌我刚才受的欺负不够多,暗地里动手动脚。
“这小子的肉不少嘛。哈哈哈哈。”陈伯说着又捅了我一把。惹得刘会东和张冬蔡大声的嘲笑,尤其是张冬蔡,嘴上还不干不净的说起了老牛吃嫩草一类的性别取向的问题。
又走了几十米,这陈伯似乎是上瘾了,时不时的就掐我几把,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怪癖。来到一个麦秸草垛跟前,陈伯突然眉头紧皱,一只手捂着肚子蹲下,另一只手紧紧的攥住我的胳膊,嘴里大口大口的吸着冷气。
“又咋了?!”张冬蔡不耐烦了,叉着腰说道。
“肚子……肚子又不行了,疼,唉哟,疼得厉害……”
“活该!谁让你之前那么猛吃猛喝的,见着不花钱的酒肴,就甩开膀子海吃一顿。不疼才怪!”
刘会东忙打断张冬蔡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