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见她脸上突现的如莲花盛开的笑意,不禁一愣,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信任,竟什么都不问便转身去了。看着周管家消失的身影,沐缡孀缓缓开口:“凝萃,去把这京都中所有战死过亲人的家属都查清楚,然后列一份名单给我。”
凝萃一震,不由问道:“娘娘要这些百姓的名单做什么?”
“萦太妃生前的嘱托我不敢忘,如今殿下步步维艰,我自当要实现对太妃的承诺。让这些百姓对殿下消除怨恨,便是我要做的。”说完,沐缡孀翩然转身,缓缓进了府门。
要化解这些百姓心中的怨气并非一朝一夕,这种事要徐徐來之,且不能着急,不然只会弄巧成拙。殿下,这种事你不便出面,所有的一切就交给我,我一定会让北陵的百姓接纳你!
凝萃办事向來厉害,沐缡孀早上吩咐的事,她天黑之时便办的妥妥当当。一个满是姓名的小册子便已经呈在了沐缡孀的手中,她翻开那下册子细细看了一遍,这些年南燕和北陵连年开战,京中百姓凡是家中有及冠男丁的几乎都参了军。
除去那些无父无母还未來得及娶妻便战死的将士,这本小册子上的,全都是有妻有母的,足足有几百户。这还只是算了京都之中,可想而知,若是整个北陵的都算上,又岂止是千万户。
沐缡孀轻轻放下册子,美眸中的神色更发深幽,她力所能及的,也只有这京都中的百姓。
“娘娘,天色不早了,想必殿下今晚又是被皇上留在宫里,您也别等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凝萃看了看外面依旧下不停的大雪,轻轻说道。
见沐缡孀点了头,凝萃这才替她解下身上厚实繁复的衣衫,扶着她在妆台前坐下,端了热水來为她卸妆泡手。正用兑了牛乳的热水泡着手,忽的一阵寒意袭來,寝室的房门已被人推开。
沐缡孀和凝萃不由抬头望房门看去,只见一抹紫色的挺拔身影走了进來。
“殿下!……”凝萃惊喜的叫道,不由看了沐缡孀一眼,却瞧见她正静静看着拓跋衍。而拓跋衍也一动不动的看着沐缡孀,两人四目相对,可那眼中的柔情却是叫人羡慕的紧。
许是觉出了自己的存在甚是多余,凝萃偷笑一声便退出寝室,将满室的暖意留给了他们。
沐缡孀看着他如星子的光亮眼眸,唇边勾起一抹柔情笑意。那抹笑意仿若带着魔力,令拓跋衍不由上前,他穿着北陵朝服,一身华贵的紫袍上用金线绣着麒麟,衣袍的领口袖口皆缀了紫貂毛,衬着他俊美邪肆的面庞,更发显得流光艳潋,如仙如魅。
眨眼间,拓跋衍已來到她的面前,却只是看着她,并不言语。
沐缡孀抬眸对上他专注执着的眼神,伸手轻轻环住他精壮的腰身,将脸贴在他依旧带着寒意的身上:“殿下……”
这一声轻唤令拓跋衍心头一震,心底的相思之情破土而出,一发不可收拾。自从來到北陵,他日日都被皇上拘在宫里,明明两人相隔不远,却硬生生不得见上一面。这种几步之遥的相思之苦比隔了千山万水还要让人难捱。
他猛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深深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來的独特磬香,轻轻地道:“孀儿……”
沐缡孀靠在他微凉怀中,室内暖意融融,美人斛上插上了早上折來的红梅。梅香满室,烛光流彩。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磨难,此情此景是她一直都不敢奢求的美好。
“殿下,你知道么,能这样静静的和你相拥在一起,我真的很满足。”是的,生生死死,他活着,她也还活着,再沒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更让她心中宁静幸福的。
拓跋衍搂住她的手不由紧了紧,深眸中掠过一丝愧疚:“孀儿,相信我,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跟着我受颠沛之苦。我会给你一片乐土,给你一世安宁。”
一片乐土,一世安宁……光是想想就已令沐缡孀忍不住想要落泪,她能等到那一天吗?能吗?……
“这几日殿下都在宫中,想必和皇上也相处的不错吧?”她无法给他回答,只能笑着转了话題。
拓跋衍微微一愣,深沉的眼眸变得复杂,许久才缓缓开口:“他对我很好,他一直在竭尽所能的补偿我……可是我无法忘记母妃所受过的苦,也无法忘记母妃的死……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沐缡孀看着他眼中的隐痛,心疼的打断他的话。萦太妃的死是他心中永远也无法抹平的伤,这道坎儿有多难迈过去,她是知道的。
“殿下,太妃倾尽一切,甚至豁却性命,她只是希望殿下平安快乐。皇上是殿下的父亲,纵使再恨,这份血缘亲情却是无法割舍,而且皇上……也是太妃深爱的男人。我想太妃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殿下一直都恨着皇上。”沐缡孀一字一句轻轻的说着。
拓跋衍微微抿着薄唇,心中不知情绪。沐缡孀抬头看着他墨色流光的眸,心中微微一叹,伸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心,故作不知的柔声问道:“殿下又在想什么?”
拓跋衍轻轻捉住她的白嫩的小手,看着她明澈似雪的光亮美眸,那眼中的款款柔情令他心中一动,不由低头在她耳边低喃:“我在想,孀儿身上的伤好些沒有?……”
温热的气息扑來,沐缡孀一抬头便对上他炙热直接的眼神。她耳根不由一烫,心中顿时如小鹿乱撞,让她不知如何回应。
拓跋衍看着她泛红的脸颊,那般娇俏可人,惹起他眼底无尽的怜爱。他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