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蒙难,天为之哀矣。
天空中,厚重的云层一直都在,不曾散去,间或夹带着电闪雷鸣,但筹谋了几天的豪雨却一直没有下来,但就是乌云泽天蔽日,将世间沉入昏暗之中,这个怪异的气象也被算到佛祖显灵上,因为云起之初就在“佛祖血泣”当晚。
护国寺是一国之寺,发生惨案后,很多人心有戚戚,唯恐避之而不及,但“佛祖血泣”传开后,引发了万民朝圣的浪潮。
护国寺的风头比起之前更盛,然而却不是护国寺想要的,或者说不是乔岚想要的。多事之秋,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很容易被奸人趁虚而入,特别是护国寺人员折损了近一半,还有很多伤者正在接受治疗,寺内连小沙弥都被指派了事情,分身乏术。
“去把门关了,法事做完之前,谢绝任何一个香客,谁来都不行。”护国寺背后“站”着佛祖,皇帝来了都得低头,她还怕谁。
向圈大师觉得不妥,护国寺建寺庙几百年来,从未谢绝过香客的造访。
“护国寺几百年来,可曾被人屠戮过?”乔岚淡淡地为了一句。
向圈大师低下头,沉沉地说,“不曾!”
“一百多民众,护国寺又保下了几个?”乔岚指的是前几天惨案发生时,滞留在护国寺的将近两百民众,尽管护国寺拼了命保护,最终只救下了十来个。“特事特办,关门即是为了护国寺着想,也是为前来的香客着想。齐王那人,已经失了人性,保不准再杀个回马枪。别说护国寺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真要出事,谁也保不住。别把希望寄托在佛祖身上,佛祖很忙!”
“……”向圈大师一噎,也没再反驳乔岚的话。
护国寺的大门最终还是关上了。
特地赶来的民众,绝大多数人很虔诚地走完三千阶梯,只不过他们好不容易爬到顶,却发现护国寺的大门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却没有一个人表露出不满,就算护国寺关着门,他们也能体会到寺内的气氛,那是何等的沉重,佐以天空中乌压压的云层,更是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大和尚空得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他的眉毛天生就呈“八”字形,就算笑,看上去也是一副又哭又笑的衰样,此刻他的心里沉甸甸的,以至于表情更是哀伤。空得用沉痛的声音说护国寺死难者众,寺里大开法事,超度亡灵。
别的不说,单就一个“死难者众”就足以令民众感同身受。体会到护国寺的难处,很多人都沉默着跪拜,在默默地找地方烧香火与纸钱。
乔岚听寅说完外面的情况,抬头看看天空,丝毫不见雨下来的痕迹,她果断吩咐人把殿前平台那两个一人高的香炉抬到门口,接受香火,省得外面的人一个不小心把山林点着了。
那两个香炉从抬出去那一刻起,香火鼎盛,护国寺每隔一个时辰就得出去清理香灰,不然连插都没地儿插。
乔岚眼珠子一转,叫人去把护国寺最大的功德箱找出来,扛出去摆在两个香炉中间。向圈大师得知想阻止,乔岚伸出十指,细细地跟他算账,之前倒贴的几千两,郑神医和周翰生师徒的诊费,两大车珍贵药材,被砸毁的周和堂……十个手指已经数完,她还在数……伤者后继的疗养费,以后还得去寻访死难者家属,继续安抚他们……
“……”向圈大师听着乔岚数出来的账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出家人视金钱如粪土,他真没想到还要花这么些钱,这林林总总算起来,十万两打不住啊,护国寺可是穷得很。
“哎!”末了,乔岚哀叹一声,“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第二天,两个香炉中间,多了一个超大的功德箱。这么堂而皇之要香火钱,当真不是护国寺的风格,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谁让现在是乔岚当主持呢。
功德箱摆出去,民众也是一愣,没有反感,反而更加同情护国寺,哎,高风亮节,两袖清风的护国寺都支撑不下去了,看在佛祖的面上,多少捐一点儿吧。
一个时辰后,去清理香灰的和尚发现功德箱满了……于是乎,功德箱也开始了定时清空。第一天,这个功德箱就为护国寺带来了高达一千五百两的香火钱……
万民朝圣,宫墙里的人也坐不住了,特别是太子/党,倘若这时候,能把护国寺争取过来,就相当于争取了民心,于太子继位大有裨益。
与皇后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太后,两人的懿旨一前一后出了皇宫,快马加鞭往护国寺去,到了天湖山下,没雇到轿夫,两队人马你争我赶,飞奔在三千阶梯上,也难为这些习惯小迈步的人还能跑这么快,看得正在努力爬剔的民众目瞪口呆,自叹不如。
太后派去的人先行上到山顶,梆梆梆敲门……哀伤脸空得出来了,用沉痛的声音说,寺内正在举行法事超度亡灵,受不得惊扰,还请大家多加体谅,待法事结束后再来。皇后的人此时也上来到了,见太后的人不受待见,他们还沾沾自喜,谁知到了他们也就这待遇,连懿旨都没能拿出来就被打发了。
人家都说了,寺内正在超度亡灵,受不得惊扰,你还要叽叽歪歪,就是跟护国寺过不去,跟护国寺过不去就是跟佛祖过不去,这罪名谁敢担。两队人马带着懿旨兴冲冲地过来,连来意都没说出口,又原封不动地回去复命。
皇后得知护国寺不领情,气得差点撕烂手里的帕子,之所以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