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胖子,这可不是破烂,二爷算是最后一个有传承的倒斗人了,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自然是有用的,探墓点阴灯,这是二爷受了一辈子的规矩,咱们也算得了他不少好处,算是半个传承人吧。
有些规矩,你说不上它为什么而存在,但它毕竟流传了下来,并且一直被倒斗的手艺人沿用千年,说它是封建迷信,我却并不这么认为,出于谨慎的角度,我觉得下墓之前,用必要先掌上阴灯试一试。
葛壮点上了一支“朝天门”,深深吸了一口,说你呀,就是迷信,整天神神叨叨的都快变成二爷了,胖爷我就从来不肯信这些。我笑笑,没说话。
在小山谷中等待了大半个小时,等那股酸腐气散得差不多了,我才拎着“六角鬼灯”走到了盗洞边缘试探,先朝陈芸要了半瓶煤油,沿着鬼灯上的宝盖顶轻轻灌下去,六角鬼灯之前损毁了,被我重新翻修过,所以煤油渗得比较慢。
陆川等不及了,就抱怨说司马南,你捧着这么大个灯笼在磨蹭什么,还不快点下去探墓。
我瞥了他一眼,说你着急什么?想和粽子亲热?他不阴不阳地说道,粽子都在外边,不是已经给咱们搞定了吗?你看它们,现在就跟土狗一样趴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还能有什么危险?
我说你要是心急,可以第一个先下去,没人拦着你。“你……”他脸一黑,眼珠子转了两圈,又笑着说还是算了,毕竟你们才是专业人士,我就是路过打酱油的,只要能保护好阿芸就行了。
这小子油尖嘴滑,把自己栽了个一干二净,我心中不由冷笑,口口声声说要保护陈芸,遇上事蹿得比兔子还快,陈芸要是真指着他保护,怕是回不到重庆了。
掌好灯,我摸出几截红线,分别沿着六角鬼灯上的小孔子闯过去,将它四平八稳地悬在了洞口上方,按照那本《风水札记》上面的记载,掌灯之前,必须先点燃黄香,焚香指路,也是为了告诫大墓中徘徊千年不散的游魂,提醒他如今的处境,指引他往生极乐之门。
当然,如果大墓下的游魂不肯听劝,那这鬼灯六个角下的镇魂铃也会自动起反应,提醒我们这墓葬下不得,总而言之,在二爷留下来的规矩之中,这六角鬼灯就是沟通人和鬼的一种桥梁,也可以说是媒介。
这里没有黄香,也找不到黄纸啥的,葛壮就把烟盒摸出来,点上几只烟代替,嘴里贱兮兮说道,“下面的哥们,时代变了,这年头大家都流行抽卷烟,找不到黄香,我送你几支烟,不看僧面看佛面,别为难我们了啊!”
我脸都黑了,让死胖子起来,别捣乱,诚心对着盗洞叩拜,之后掌着鬼头灯,沿着盗洞中缓缓垂落下去。
尽管二爷留下来的《风水札记》说的玄之又玄,很多理论看上去都像在听聊斋,但这鬼头灯有个作用却是谁也否定不了的,那就是能够探测墓葬下面的空气质量。..
我们几个人都凑到盗洞旁边,眼睛不眨地看着垂下去的六角鬼灯,火焰燃烧正常,只是墓道漆黑,让那火苗看起来有些发蓝、变绿,十分地诡异。
葛壮咽了咽唾沫,问我这种情况到底是能下还是不能下?我说只要火焰没灭,应该就问题了,下去吧!
我这话刚讲完,还没来得及把六角鬼灯收回来,盗洞地下就飘来一股冷飕飕的阴气,撩拨得火苗往上窜,六道火焰柱子一下子拔高,红色的火焰像是一条竖起来的小蛇,扭动着身子从喷嘴尖上拔高了两寸,半缕烛火也跟着变成了绿色。
鬼头灯下,镇魂铃同时响起了“叮铃铃”的碰撞声,红绳摇曳,像荡秋千一样转来转去,那火焰柱子不再笔直地往上,反倒是扭曲着,在鬼头灯上不停地折返,好像跳舞的小蛇。
上蹿的火焰我和葛壮猝不及防,差点被烧到了眉毛,赶紧往后缩了缩脑门,定睛一看,六角鬼灯上的六道火焰柱子在短暂的拔高之后,又猛地往下一沉,一上一下的火焰柱子在跳动,瞧着特别诡异。
葛壮乐了,说小南瓜你这玩意可真有意思,这火苗一上一下地做运动,该不是痒痒了吧?
我说你别多嘴,六角鬼灯会有这种变化,说明这墓葬下面的那位爷,恐怕并不同意让咱们进去。葛壮挠了挠后脑勺,说那怎么办,连盗洞都打穿了,难不成现在要回去?
陈芸说司马南,你确定六角鬼灯发生了变化就说明下面一定有鬼吗?
这个问题让我迟疑了一秒,摇头说不确定,六角鬼灯是我在二爷临死前抢救出来的,之后就损毁了,这几年我自己瞎捉摸,修修补补,肯定和原来的不一样。也许早就失灵了也说不定。
陈芸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下吧,把你那破灯收好,省得再动摇人心了。我知道无论如何陈芸都是不肯放弃下墓机会的,别说六角鬼灯,就算拿出玉皇大帝的夜壶也熏不跑她,只能摇头把鬼灯收起来,放进了随身的包里。
抽签决定第一个下墓的人,我手气背,抽到了最短的那截,老钟见我眼皮直抽抽,就算要不咱俩换吧,我先下去,你在外面先等着,第二个下。
我想了想,说不用了,老钟你负责上面的人安危就行了。这话讲完,我便找出一根尼龙绳索,打上结扣,套在了自己腰上,之后沿着狭窄的墓道,一点点往下挪。
墓道冗长、潮湿,发黑的土壤中夹杂着十分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这大墓建成至少两千年了,可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