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死了也好,不死跟着你也是受罪。”老板娘用尽那最后的力气以后,瘫软在地,她的妥协不仅仅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和那男人叫嚣,也考虑到我和赵小河的安危,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那人沉着脸说,“这真是意外,警察和法医都已经来看过了,你别忘了小山也是我的女儿。”
“警察,法医,还不都是你说了算。”老板娘阴冷的声音在灵堂里回荡。
男人脸色陡然变的苍白,他看了我一眼,又把眼光落在了老板娘的身上说:“难道小山的死你就没有责任吗?当初是你执意要生下她,又是你坚决要离婚,否则小山怎么会没有母亲。”
老板娘的泪水再一次倾泻而出,脸上似是开了两条明显的溪流。她抽咽着说:“是因为你,你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我不能让你害了孩子。”她挣扎着爬起,又想去抽打那男人,只是都是徒劳。
那男人对老板娘的哀伤熟视无睹,他的声音比刚刚更加的平静质问道:“难道你只是对我失望吗?你离开小山那样决绝,小山变成那样,难道你作为母亲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两个如同宿世冤家一般将女儿的死相互推诿,好像在指望我们来判断谁是谁非。直到赵小河扬言要报警,那负责人才悻悻离去,他离开时又看了我一眼,似乎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这是他女儿的灵堂,在他的脸上我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悲伤。
他走以后,我们都怕老板娘想不开,一直留在她身边。她自言自语了半晌,沙哑着声音对我说:“那就是孩子的父亲。”我点点头表示我已经知道。小迟过了一会,也去帮助料理坟墓。我看着老板娘绝望无助的眼神,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里的习俗要这么早就下葬。谁能想象她面前的小女孩在十几个小时之前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小迟走后她说,孩子的死她一点不意外。那道路工程的项目负责人,小山的父亲为了钱不择手段,孩子也一直都交给保姆看管。可惜的是离婚的时候,老板娘因为没有稳定收入孩子判给了他。小山从小就活泼好动,调皮任性,没有母亲的教导和父亲的看管,才六岁不到的小山就已经学会说谎欺骗。老板娘说,每次想到小山和她说谎她就觉得不是孩子的错,是他们作为家长的不是。她本来想等自己经营好这家招待所,就打官司把孩子要回来,谁知道小山还没有等到这一天就已经走了。
我想着人死了也未必不如活着,就安慰她,也许这孩子在另外一个世界会活的更好。
当天夜里孩子就被拖到了团山口东面的一个乱葬岗土葬。越口市当时还是土葬和火葬两种丧葬方式都可以,只要能有上级批准,土葬也不违法。那项目负责人也算是为孩子尽了最后一点余力,他早已叫人在山没开隧道的那面挖好了坑,纸钱冥币,各种纸扎的房子玩具一应俱全,事情发展的如此之快,是我见过最仓促的丧礼。半夜,我们跟着面包车绕到团山口的另一面,这里还完好无损,完全看不出开过隧道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事物都有两面,一面完好,一面破败。
好几个人一起上前把孩子的小棺材抬起下葬,整个过程老板娘都显得非常平静。她这种平静让我想到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和老板娘一起回到招待所已经是凌晨三四点。我暗自下了决心,对这老板娘一定要寸步不离,生怕她做出自我毁灭的事。泡了一杯浓茶,我们陪着老板娘坐在门口。月亮又大又圆,那是黎明前最后的月亮,老板娘说:“再过一段时间,就再也看不到这城里的月亮了。”
我点头,因为污染严重的城市根本就看不见月亮,天空中总有一层灰蒙蒙的沙尘,即使有月亮,看起来也是朦胧的。
“有一个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临近天明,我还是决定弄清楚这个问题。
老板娘看我一眼,她的眼睛里全是迷茫,但是又很冷静。
“小山的爸爸知道我们住在你这里吗?”
老板娘听我提到那个人,寒冷的目光向我看来,我瞬间不寒而栗。“不知道。”她丢下这句话,就一个人回了房间,我看着她的背影,心说要多么坚强的女人才能在这样的打击以后还能如此镇定,也就在那一刻,我们也放心的回了房间,我知道老板娘不会做出什么傻事了。
回到房间,赵小河问我:“你怎么不顾人家的感受,这不是雪上加霜,火里浇油吗?”我把我看到那个手掌大的山神娃娃长的和老板娘的女儿小山几乎一模一样的事告诉了赵小河,赵小河也沉默了。
“你怀疑他叫自己的女儿装山神来骗你?”赵小河想了一会,也终于和我想到了一块。我心里烦躁,看到被我收在床头的伞,没问赵小河我就打开了。
小溪看我和赵小河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也愣了,“怎么了?”我最喜欢小溪的淡定,她从来不会对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有一丝的好奇,首先发现的总是我们的情绪。我想这种女孩就是那种善解人意类型的。
我又把这次的事和她说了一遍,她拧着眉头,想了很久说:“你们应该去调查一下这小山的父亲是什么底细,做任何一件事总有他的目的。再说利用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小生命,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小溪无论想什么问题都很冷静,我不得不感激她每次在我茫然的时候都能给我方向。
“也许真的是意外?”赵小河犹豫着说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