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边吃边聊,总算彻底把小岳哥家事儿给弄明白了。
原来小岳哥家有兄弟两个,小岳哥排行老六,上面还有个比他大三岁五郎,前面四个哥哥都夭折了。小岳哥五哥出生时候,他们父母就已经年过四十了,所以如今二老都是五六十老人了。五郎未婚妻是岳老爹很多年前跟自己老朋友口头约定,比五郎大些,算算也到了成亲年纪,这几年北面不太平,岳老爹不放心,就想让五郎先去把媳妇儿接回来家里养着,等五郎年纪大点儿再成亲。可是五郎武功师傅病了,岳老爹夫妇年纪大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五郎便不肯去,岳老爹只得让自己小儿子去接未来儿媳——小门小户没那么多讲究,岳六郎还是个孩子呢!
这岳老爹觉得小儿子年纪小不用忌讳就让他去接未来大儿媳,却不想想小岳哥年纪这么小,个头儿长得再高,心思上也是个孩子啊?小岳哥走错了路,跑到了青州,又想到自己不能按时接嫂嫂回家,搞不好回家会被哥哥一顿胖揍,这么一想,便做了鸵鸟,赖青州死活不肯走了。
几人听得面面相觑,这家人忒不靠谱了?哪有让这么小孩子做这种事儿理儿!小岳哥什么性子难道他们不知道么?这不明摆着要捅娄子么!
小岳哥越说越委屈“我爹天没亮就把我从被窝里拽出去,让我趁着哥哥练功时候跑出去。他说哥哥知道了一定不放心,肯定不许我去,到时候连累他也得被哥哥念叨……”几人是狂汗,得了,罪魁祸首是当爹,小岳哥这性子估摸也是随爹了——难道岳五郎找不到弟弟就不会生气了么?这掩耳盗铃习性真是一摸一样。
小岳哥个子再高,也是小孩子,喝了几口酒,趴桌上就呼呼大睡起来。上菜小二见了,便去叫了掌柜,一会儿掌柜带人把小岳哥扶走了。张衙役皱眉道“老徐,这孩子这么呆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他爹娘得多着急啊!”
徐掌柜一脸无奈“有什么法子?我总不能赶了他走啊,他这昏头转向样子,真让他离开我这里,保不齐明年这个时候他就跑到越州去了。我一直打听着有没有往汤阴那边去,上个月底找到了个老客,托了他给小岳哥家里送了信去。也不知道那老客什么时候能把信捎到。”
徐掌柜说到这里,越发愁了“这孩子是真懂事儿,可也真不是一般能惹事儿,他天生力气大,磨个刀都能把刀给磨断了……”
虽然刚才就听小岳哥提过这档子事儿,可这话从肥头大耳满面愁容徐掌柜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喜感,几人又憋不住想笑。李想却被触动了,想了一下,他慢慢地说“徐掌柜,小岳哥这里帮闲,每日能赚多少?”
徐掌柜苦笑道“哪里赚得几个钱?帮闲帮闲,帮就是闲事儿,赚就是个讨喜钱儿。小岳哥虽然勤,可毕竟不是本地人,年纪又小,只能做些端茶倒水零活儿,也就是他性子讨喜,许多人看他小,照顾他,过来这里专门找他,这样下来每日也能赚个四五十文,听着到也能过得去,可他那饭量,也就混个肚儿圆吧!”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发育期青少年饭量,往往比成年壮汉都要大,不要说小岳哥这样天生神力。李想对此十分理解,就他这么个不爱运动宅男,十二三岁时候一顿饭还能干掉四个馒头呢!他心里隐约有个念头,可毕竟跟人家不熟,转而又想到小岳哥年纪,到嘴边话就咽回去了。倒是冯四看他表情,一拍大腿,喜滋滋叫道“小乙哥,你昨儿不是还说你那个什么,对,滑轮组旁边地方太小,人站多了施展不开么?还说要是有俩大力士就好了,我看小岳哥这里也不是很合适,不如把小岳哥带去你那里,他一个人力气能顶仨,还怕什么没地方呢?你那里是按照活儿发工钱,就小岳哥这样,一月下来三贯钱也赚得!”
徐掌柜一听,忙看李想,李想十分不好意思“我前儿听说小岳哥一手能拔起拴马石力气,这才有那么一说……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他才十一二,哪里能去做那些苦力活儿。”
谁知徐掌柜却很赞成“他自小儿就是出惯力气孩子,倒不是个怕吃苦。我方才听张哥哥话儿,李郎君青柳镇管着修路事儿?若是这样,让小岳哥去你那里倒比呆我这里强些。”
李想道“哪里强?都是粗活。”
徐掌柜叹道“小岳哥不缺就是力气,整日拘着他这里,那些伺候人活儿谁不能做呢?白白耽误他读书练功功夫!去李郎君那里,好歹能让他骨头疏散下,省这样子憋着早晚憋出事儿来。这孩子看着整天都是穷开心,可心里哪能好受呢?别人家这么大孩子,宝贝还来不及呢!亏他爹竟舍得让他一个人走这么远。”
张衙役附和道“我也觉得这主意不错,等小岳哥醒了,老徐就问问他意思吧,我估计他能答应。说实话,也就是这孩子功夫好,不然,就他这张好面皮,哪里还能安生呆到现!”
王衙役也很赞成“可不是!那岳老汉真是乡下呆,不知道外面有多乱,这么漂亮个孩子也敢放出来乱走!前几年官家下令禁了男娼,本意是好,可什么事儿到了下头便走了样儿!虽没人敢直接开男娼馆了,可私下蓄养男孩子反倒多了。知州因为这个也颇生了几回气!只因这几年拐子不单拐女孩子跟年幼男孩子,半大男孩儿但凡生俊些,也常被拐了去卖到大户人家做那见不得人事儿。亏得这小岳哥有一身好本事,要不然,就他这模样,早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