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云舒来到周姨娘屋前,一股浓浓的药味从里头直冲出来,门窗捂的紧紧的,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守在门口不住的打哈欠,见她过来,忙不迭的行礼。
任云舒刚踏进内厅,只听里屋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还夹杂着声声呻吟,她伸手揭开一角门帘,还没走到床边,已经看到了周姨娘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
周姨娘比李氏还要小上几岁,也就是三十出头,但任云舒此刻看见的只是一个头发蓬乱的老妇,黑发中夹杂着许多缕白发,似是不过几日,她便苍老了十岁。
任云舒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是稍稍往前走了几步,床上的周姨娘似是听到了动静,艰难地将头抬起,因为她本是趴伏着的,所以做这个动作很是吃力。她看到来人是任云舒,本是暗淡如死水一般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还带着血痂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才叫出声来,“二小姐……”
任云舒的心肠终归还是不够硬,想着自己以前同周姨娘的情分,再看到她如今凄惨的模样,还是生出了恻隐之心。她转头与身边的芷卉吩咐道:“找个大夫来给她瞧瞧吧,终归不能让人死在这里。”
芷卉迟疑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点头出了房间。任云舒没太靠近床榻,只在卧房中央找了把椅子坐下,目光看着床上的周姨娘,缓缓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周姨娘那张浑浊的眼中流出了泪水,她的嘴唇又是颤抖了一下,才哽咽着说道:“是奴婢对不起夫人,夫人打死奴婢也是应该的,可奴婢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眼睁睁的……眼睁睁地看着她,下半辈子就这样毁了……”
任云舒听着周姨娘的话语,忍不住就皱了眉头,再转念一想,她就大概猜到了周姨娘的想法,任云依出事之后,母亲只是叫人将她看管了起来,许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太忙,又是快接近临盆,且她也有心给周姨娘和任云依一个教训,定是一直让人拦着周姨娘,没有见她。周姨娘心急为女儿求情,但李氏不见她,她也无计可施,自然就开始胡思乱想,以为李氏真会下狠心将任云依怎样。
任云舒冷笑一声,又是缓缓开口道:“是三妹妹同你这样说的吧,她以为母亲会将她怎样?一根白绫与她,还是将她送进姑子庙里?”
周姨娘不说话了,但面上的神情已是表明,任云依与她说的大抵就是这些,任云舒乱上嘲讽的笑容愈发大了,她看着周姨娘,冷冷道:“你们自己也知道三妹妹今次做的事情有辱家门,后果严重,那当初为何还要去做,这么多年,母亲待你们母女怎样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就算是这一次三妹妹做出那等事情,母亲也没想把她怎么样,实话告诉你,母亲已经在老家为三妹妹挑好了一桩婚事,昨日晚上就是要送她回老家的,可惜你们母女自以为聪明,竟是想出偷跑的法子,现在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想要回转都没有可能了。”
周姨娘愣愣地听着,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睁开眼睛看着任云舒,颤声问道:“夫人真的……真的……是那样安排的吗?她……她不想让依儿……”
任云舒已经懒得言语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长吁一口气,语气依旧冰冷,“你现在唯一可以亡羊补牢的就是,说出三妹妹的下落,若是我们能找到她,或许事情还不至于到最坏的程度。”
周姨娘的脸色变幻不定,似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任云舒却不准备与她太多的时间,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道:“你若是执意不说,英国公府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从今日起,我们就会对外头宣称,英国公府三小姐患了重疾,昨天晚上便没了,从今往后,这世上将再也没有任家三小姐,她在外头不论做什么事,境遇是好事坏,都同我们英国公府没有一点关系了。”
周姨娘一听任云舒这话,本是苍白的脸色又是白了几分,仿佛死人一般,她的嘴唇颤抖着,用惊惧的眼神看着任云舒,许久之后,才仿佛是用尽全部的精气神,缓缓开口道;“我说……我说……我告诉你……只求你不要当我的依儿死了……”
任云舒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一抹浅笑,重新又坐回椅子上,做出一付聆听的模样。
周姨娘重重咳嗽了几声,才喘着粗气开口道:“依儿原先有个奶娘,姓方,她也是奴婢远房的一个表姐,小时候与奴婢感情挺好,后来我们那地方闹了灾,奴婢便被奴婢娘卖给了人牙子,后来辗转便到了李家,也是奴婢运气好,遇到了当时还未出阁的夫人,虽是当了丫鬟,却一直是吃穿不愁的,更是被夫人挑中做了陪嫁丫头,随着夫人一同嫁进了这英国公府……”
听周姨娘说到这儿,任云舒忍不住就发出一句嘲讽,“我娘这般待你,你却是恩将仇报,你去看看别人家的主母对待丫鬟和妾是个怎样的态度,我娘这么多年,可有说过你一句重话,你现如今却这样报答她,怪不得我娘会如此心寒,恨不得要打死你。”
周姨娘被任云舒骂的面上满是愧疚之色,眼泪也是不停地往下落,口中喃喃说道:“是奴婢对不起夫人,是奴婢对不起夫人,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任云舒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胸中的怒火,语气恢复冷冽地说道:“你继续说吧,那个方妈妈的事情。”
周姨娘抹了抹脸上的泪,继续说道:“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