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和何尝不明白,借势,王秀是借着西北大捷,灭亡夏政权的余势,还有愈加飙升的威望,来强行推进两银法,地方行政区域和官制变革,不能不说很有道理――
不过,他认为王秀太焦急了,步子迈得太大了,来日方长不争朝夕,完全没有必要强力推行,却忘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坚持,不计代价的要收复故土。
王秀见李纲脸色犹豫,又道:“还有,官府不再做经营,重新核定俸禄,全部用钱财实物发放,不再用乱七八糟的东西替代。”
李纲眼前一亮,要是真断了人家财路,那可是深仇大恨,关键是最后一句,简直是神来之笔,怎么回事?
大宋自开国商业极为发达,各级官府纷纷开办酿酒、贩运等营生,助长了官场的奢靡风气,也造成官吏俸禄的看着很高,实际上却有所减少。
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臣倒好说,大多数官吏包括被贬官的大臣,看是俸禄不低,其实相当部分是盛酒袋、胡木等物品,几乎没有多少作用,还得低于市价贱卖,有的压根就卖不出去,无形中损害了大家的利益。
长期形成了潜规则,大家虽说是明白吃亏,却也无法挑战,只能摸摸地承受,顺便写首诗自嘲。
要是断了官府收入,是绝对招人嫉恨的,用钱财实物发放,那就补足大多数人损失,要知道三四成的俸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真的没有半点水分,绝对受到欢迎。
想想那些每月几十贯,甚至十几贯的官吏,他们的公使钱本身就少,还要负担一些幕僚,本身就有点吃亏,能补足他们个人损失,也是相当不错的。
“世上没有绝对公平,也没有符合全部人的利益,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再说,禁止官府开办买卖,能杜绝贪婪风气,避免官商勾结,或是影响正常商业,也能让大多数人得到实惠,一qie要看怎样去办,而不是办不办。”王秀不紧不慢地道,语气是相当坚决的。
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先把某些中央衙门和地方官府爪子断了,能够更好地深化改制。何况,激烈反对的既得利益者,只是很少部分人,纵然这部分人手握重柄,却还不放在他眼中,他有足够的资历和威望,还能笼络到中下级官吏?
那些人可都在眼巴巴候着,等着上面空出位子,自己好撸袖子搏一搏,只要逮到机会,还不像饿狼一样扑上去。
最让某些人不能不承认的是,他们无法公然反对,道德的制高点不在他们脚下,士林主流舆论站在他这边。
李纲无奈地看了眼王秀,沉声道:“你总是兵出险招,还是要谨慎为上。”想想,王秀坐镇开封两年,看来是早就谋定而后动,既然说出来就要实施,他还真没有办法劝阻,这可是有利国计民生的事情。
“可惜,要能拿获叛逆的妃嫔,就更让人放心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秀。
王秀眼皮子一跳,不以为意地道:“事无十全,却没想到叛王妃刚烈,哎,可惜不见踪影。”
“刚烈,的确是。”李纲不可置否地道,态度相当玩味。
“滔滔大江,早就葬身鱼腹,真是可惜了!”王秀轻轻摇首,一脸的可惜模样。
“希望,沿江能发现什么。”李纲看了眼王秀,目光更加耐人寻味。
“说到大江倒是想起来了。”王秀眼珠子一转,心里暗骂李纲不为人子,却把话题转开,道:“三佛齐已经灭了,他们要在沿海设立十二军州,设想是不错的,却会引起各国的强烈反应,恐怕王正道也会为难。”
“这些将校在海外行事,实在是太孟浪了。”李纲也不赞成十二军州,要造成多大的动静,需要多少人口来填充,随着家国经济不断发展,除了真正想博取富贵的人,大多数生民还是挺满足的,并无移民的打算。
再说,海外军州不断扩大,朝廷根本没有力量管辖,最终会沦落为割据势力。
“不过,看他们献上的图册,选择位置倒也是不错,以博望军为中心,东西扩展,形成七州一军,又在东部存zai一军三州,以海路为连接,进可向东南直逼詹卑,向西可以威慑东爪哇,多是有矿产的地方,海港也非常优良,很不错,大型矿山足以支付战争费用。”王秀笑mī_mī地道,那些军州的位置,绝对是优良的港湾,还有大量金银铜铁产地。
李纲很无奈,王秀从经济方面考虑,也让他不能去辩驳,这场西北战事消耗太大,要想还上战争债券,又不要动用国本,只能从海外想办法,或许设立军州是不错选择,至少能在数年间获取大量财富,解决朝廷的燃眉之急。
“应该再度移民,朝廷的官吏也应该派驻,总之很多事情让人头疼。”
“海外总归是小事,境内才要重视。”李纲诚恳地提醒。不要把精力过多地放在海外,以免造成本末倒置。
“李大人说的是,那就着手准备。”王秀眉头一挑,显然信心十足。
李纲松了口气,只要王秀不存异志,他全力支持就是,现在是解决了西北,下个就轮到女真人了。
朝廷的新一轮调整到来,王秀自然是功勋卓著,无人出其右,被议加金紫光禄大夫,封赐河北郡开国公,赐勋上柱国,食邑八千户,实食封二千二百户。
他也算是坦然接受,金紫光禄大夫并不算太高,甚至想比他的官位和名望,低上了许多,给个开府仪同三司还差不多,至于开国公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