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上这一个月来,第一次高挂起了免战牌,这让已经大战多场早已疲惫不堪的汉军将士,迎来了他们难得的休憩时间。
士兵们迎来了休憩的时间,而文麒却正在营帐内,头疼着两次战役所擒获的黄巾士卒:初战擒获的一千士卒,加上昨日大战所俘获的二千,合共三千,而招降了的却只有一千二百,连一半都还不到。剩下的那些俘虏,总不能成天是派着千把士卒全副武装的看着,好吃好喝的供着,再这么下去粮草也是消受不起啊。
"报!"一个校尉营外候命。
文麒挥手示意张钧让他进来。
校尉进入营帐,跪呈一封箭书道:"禀报主公,这是今早在营内拣到的!"
文麒接过张钧递过的箭书,随口对跪着的校尉,往外挥手示意道:"李三,你退下吧!"
李三见主公百忙之中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心中甚是激动,竟是跪着忘记了离去。
呆了半晌,文麒见李三还跪着,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年青校尉道:"你还有事吗?"
李三涨红了脸,摇摇头。
文麒道:"那你就出去吧!"
李三起身应道:"是,主公!"于是躬身退出了营帐。
文麒打开箭书,扫了一眼箭书,箭书上赫然写着:
天一门主:
我父今身染重患,命不久矣,极盼见门主及本门师姑最后一面,望两位能于今夜子时不吝一见!
飞燕顿首
文麒将箭书递给坐在一侧的顾沣,对黄叙道:"叙儿,你速去请伯母来!"
黄叙领命转身出去。
顾沣接过箭书,一字一句仔细看完,随后合上,低下头沉咛片刻,又将箭书打开,看了一会,方才递给了张钧。文麒心知,顾沣是慎重其事,生怕其中有诈。
在顾沣看信的须臾之间,黄叙领着林晴进了帐来。
林晴一进帐,便对文麒道:"门主,有什么事?"
张钧递过箭书给林晴,林晴看了起来。
隔了一会,文麒问道:"伯母,要去不去?"
场内众人均盯着林晴,林晴眉头双锁,略作思索,断然答道:"去!"
众人竟都料不到林晴会去,而且回答的语气竟是如此的坚决。
顾沣道:"师姑不怕有假?"
林晴冷哼一声道:"即便明知是假,我也是要去的。晴矢志十几年要报此大仇,今日可见仇人死前之惨状!为何不去?"
说着说着声音颤抖,开始变得声色俱厉,哪里象这几日来,温言软语药到病除的"女神医"。十几年的梗在心中的杀夫之仇,的确是可以使一个人从温文尔雅变成穷凶极恶。
顾沣见如此情状,深知再劝阻林晴,那也是无济于事的了,于是低下头默然无语。
林晴似乎意识到自己颇有些失态,对顾沣道:"我知子轻,担心此封箭书有假。为安全计,我看门主就不必去了吧!"
文麒笑道:"伯母若去,文麒定当同去。"
按照史实,张角应当此时是身患重病,而不久或许就在几日之内应当是魂归去兮,虽然文麒不是很确定,但文麒却觉得很值得一试。
顾沣起身抱拳,大声阻止道:"若是假的,岂不大糟了。主公万不可如此草率,万望三思!"
文麒亦起身对顾沣,笑道:"子轻勿忧,张角若存心使诈,又何必来诓我一个骑都尉,大可使诈诓那皇普嵩,以张角狂傲之性格,又何必拿自己的生死诓一个小将领?二则,这几日战阵之中,我等何曾见过什么张角啊?何况我军细作也是来回报说,张角病重。信假的了,这种种却如何又假得了?"
文麒所列的理由,听起来似乎头头是道,但真的在争战之中是没有一个站得住脚,因为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可以做假的。但是由于文麒对张角病重颇有信心,语气间竟是凌厉地由不得顾沣反驳。
文麒转过身问身边的张钧道:"子廉以为如何?"
张钧面无表情,答道:"同去!"
文麒闻言大笑。
张钧目睹帐中形势,知文麒已经决意要去,加上林晴也是要去见仇人张角最后一面,劝是无用了,只有同去,介时发生什么变故,也好有个照应。只是张钧素来不喜多言,因此只说"同去"二字,字数虽少,却实在是言简意赅。
众人此时都等着文麒做最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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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皎洁的明月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天空,开始一颗一颗有序地摆布起她那满天的繁星。
飞燕俏立在厢房门口,目送张梁愤然扬长而去,待张梁走的渐渐远了,这才缓缓地转过身,走进房间。
张角没有卧躺在床上,他的精神好像比昨日好了许多,竟然半坐在了床上,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连刚才张梁来逼问经书,他都好言好语地跟张梁说,经书不是属于你的,天意如此,不必强求。
"义父,他走了!"飞燕走近张角,坐在床沿边轻轻地道。
张角抬起手,颤微微地摸向飞燕的头上,飞燕见状,把头往张角的那只大手上慢慢地凑了过去。
张角终于摸到了飞燕的脑袋,张角吃力地笑道:"你长大了!"
飞燕没有吭声,她也不知道她应该说什么好,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应当跟一个将死的父亲聊什么:是劝慰?是哭泣?还是?何况这些原本就是她不屑于去做的,劝慰,哭泣对于一个临死的父亲那是毫无意义的!
张角恋恋不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