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也有些疑惑道:“哥儿一出生,便被老太太叫来的人抱走了,之后遣了人来说哥儿福薄,竟是早产加难产,夭折了。”
秦氏心知肚明,难产是真的,早产,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罢了。
只是她心里着实有些疑惑,而且有些不敢置信:自己昏睡过去前,听孩子的哭声,虽不响,但是也没有虚弱到夭折的地步啊!
但是,贾家有什么理由要瞒着自己,到底这孩子也流着贾家的血啊!难道真是孩子去了,秦氏心中一痛,想到,真是这个孩子和自己没缘?尤其是忆及怀着孩子时自己满心的期盼和喜悦,对孩子的期望和依仗。细想之下,不由痴了。
她紧紧地抓住金凤的手,说道:“那孩子呢?被送到哪里去了,我要去瞧瞧。”
金凤为难地看了一眼秦氏,说道:“姨娘,老太太说了,这孩子福薄。她已经命人将孩子送到铁槛寺里去了,说是超度,叫寺里的僧尼多念几遍往生咒,也算是为小少爷祈福了。至于姨娘您——”
金凤说道:“”老太太说了,姨娘到底是难产,还是趁着月子里的时间养好身子为妙,至于孩子,未免伤感,还是不见得为好。”
秦氏闻言,心知这是贾母的态度,贾政也不能改变,叫她在月子里养好身子,不叫她难过,都是贾母的好意,任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
这样的情况下,便是她想要去见见孩子最后一面,也不能说出口了,不然就是打老太太的脸了。
秦氏强自按下心中的悲伤,对自己暗道:养好身子,孩子总是会还有的。
荣国上下,对这件事知情的也不过寥寥几人,因此,当秦氏失了孩子之后,贾赦夫妇不过唏嘘两声,贾攸夫妇知情,自然默不作声。
王氏自然是相当高兴,原本她还想做点手脚,谁知道贾母将秦氏护得密不透风,叫她没了下手的时机。但是秦氏竟然自己难产,看来老天爷都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王氏暗暗想到。
便是赵姨娘,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未免也松了口气,她虽然有时候粗鄙不堪,但是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因为王氏自己木讷,这才叫自己有了可乘之机。
毕竟相比较之下,自己更娇俏些,但是比起外头来的秦氏,她自然有些底气不足了。听闻这秦氏也是粗通文墨的,有些书香气,长得也是楚楚动人。一比较,荣国府家生子出身的赵姨娘,最出众也就是这张脸,也快叫人比下去了。
趁着秦氏这段时间怀孕,赵姨娘对贾政更是曲意逢迎,但是这些年来,她对贾政自然有些了解,觉察到了贾政颇有些心不在焉,自然归咎到了秦氏的身上。
这般一想,自己最大的底气便是膝下的一双儿女了,秦氏失了孩子,赵姨娘自然有些幸灾乐祸。
贾政则有些不豫,不同于王氏,他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眼见自己的孩子将来要姓了秦,便是认亲也只能认在老三名下,心情自然不好,常常无缘无故地发怒。
被王氏发觉之后,她更觉得秦氏是个狐媚子,想当年二房几个姨娘失了孩子,贾政也不过是淡淡的,如今秦氏没了孩子,就叫他这般气愤,看来他对这秦氏着实是看重,自己决不能叫秦氏生下孩子了,不然哪里还有自家宝玉的地啊?
左右待那秦氏月子之后便要搬回二房,到时候有的是收拾她的机会,不过一碗药的功夫。
果不其然,秦氏一坐够了月子,便被贾政带回了二房。贾母也不以为意,反正秦家那边有了交代,只说稍微照拂一下便可,自己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面对秦氏,贾政其实是有些心虚的,若非是秦氏命途多舛,作为秦家唯一的孙女,便是庶出的,便是做自己的正室也勉强配得上。偏生自己招惹了她,也险些惹上了麻烦。
秦氏自然感觉到了贾政的心虚,虽不明所以,但是她自然会利用这一点,不多久,她便重新哄回了贾政,在二房扎下了根。
荣国府下人中派系林立,之前赵姨娘得宠,她的家人在府中也算是颇有些脸面。而金凤他们家人在金凤跟了秦氏之后,自然若有若无地站在了秦氏这一方。不说别的,点个菜,叫个水什么的都比二房最早的那个‘周木头’,周姨娘要早得多了。
见秦氏越发得宠,贾政还吩咐厨下每日泡发一钱的燕窝给她,三餐都用。
王氏自然心有不甘,从自己的嫁妆里摸出了一包药粉,将它亲自交给了周瑞家的,要她亲自下到秦氏的燕窝里,一次倒个三分之一,只要这一包,秦氏这辈子就别想再生了。
尽管满心不愿,周瑞家的还是去了。正是早上,她在二房的厨房外探头探脑,见里头没什么人,只几个准备早膳的,为秦氏熬燕窝粥的丫头抹了把汗,似乎是出去如厕了。心下一喜,悄悄地走进,趁人不注意,掏出怀里的药粉便往里边倒。
突然,外头有人喊道:“宝二爷说了,今日早上不要梗米粥,送些羊奶过去。”
周瑞家的一惊,手一抖,满包的药粉全部进了锅。
情知不妙,又远远地见那丫头回来了,忙扣上锅盖,若无其事地在房里转悠,说道:“太太今日要的粥可是做好了。要是不好,仔细着你们的皮。”
作为王氏的心腹,在二房的地界上,她还是颇有脸面的,众人自然不敢得罪。尽管心中烦厌她小人得志的模样,但还是恭敬地应了。
但是到底自己做错了事,心虚之下,她也不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