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李俊荷在田辉那里很是逍遥了大半天,没有岳怡和岳锐两个小鬼打岔几个朋友惬意的闲扯了一番时事,眼看快到正午时分他却没有留下来吃饭。这个中午他还要去文府赴宴,文彦轩遇刺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案子依然在查,可主谋也依然是毫无头绪,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影响道文彦轩的康复,这一段的调养下来他已经恢复了大半,请李俊荷过来吃饭就是文彦轩恢复后执意做的第一件事。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秋雨送冬寒,哪怕就是穿了大氅李俊荷也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脑门,好在黄埔和文府街相距很近,打马飞奔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到了文府门前。
只这么一会儿,他身上的衣物就被打湿了大半,帽子里也沁进了不少雨水,戴在头上让人阴冷得难受。好在门上的门子一眼就认出了他,一面打发同伴前去报信,一面则是慌忙把他请进了门房,手忙脚乱地帮着解下了那件湿透了的大氅,口中还埋怨不迭。
“公子这是打哪儿来的?这么大的雨,出来的时候怎么也得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这毛料的大氅看上去暖和,这种天却根本不顶用!好在公子大约没赶多远的路,否则连带里头的衣服都得湿了。就算早上出门的时候没预备,这从别人家出来的时候也得借上一套。”
听门子絮絮叨叨一说,李俊荷方才记起自己在田辉宿舍门口风风火火上马之后,后头似乎有人嚷嚷什么。那时候一心想着赴宴的事,回头瞟了一眼却没看清,也就忘在了脑后。如今想来,田辉指不定已经准备好了避雨的用具,偏生他跑得快,竟是错过了。
说话间,另一个门子已经是一溜烟回转了来,手中却是多了一套避雨的行头。李俊荷戴上青箬笠,披上绿蓑衣,再套上一双棠木屐子,却不肯撑那青绸油伞,一阵风似的出门往二门那边去了。门子跟着出了门房,见李俊荷居然穿着棠木屐在青砖地上行走如飞,忍不住叫了两句:
“公子慢些,小心脚下打滑!”
“我说老哥,你也太殷勤了,这要是外人看见还以为那是咱家少爷!”
一听这话,那门子顿时转过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同伴,这才神秘兮兮地嘿嘿一笑:“虽说那不是咱家少爷,但也和咱家少爷差不多,难道你没听到内院那些个丫头传的闲话?老爷都已经看准了七八分的事,那太太点头还不是迟早的?”
“真的假的……你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前几天确实听人提起过……”
这门上两人闲磕牙的时候,李俊荷已经在下人的指引下来到了文彦轩的内书房。这已经是来过一次的地方了,他在廊下解了那身避雨的行头,又拍打了一下身上存留的水珠,这才轻轻推开了门进去。然而,书房中并不止文彦轩一个,他上次见过一面的文夫人左氏竟是也在。
文彦轩瞅着李俊荷那被雨水微微濡湿的头发,忍不住皱眉道:“这大雨天的你也不说穿戴仔细了再出门,冻病了怎么办。”
“皓华,人家还不是盛情难却,看你这话问的!好像让俊荷出门的不是你似的。”左氏却是慈眉善目地嗔了一句,继而往李俊荷身上打量了一番,又关切地走上前道,“这天冷风大,又下着雨,看你身上这狼狈样子。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先去换一身衣裳,吃饭还早,可别真的冻病了。”
李俊荷万没有料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和文彦轩说上两句话,就被左氏撵着去旁边屋子换衣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当他在那间烧着炭火的屋子里脱下那身冰冷的衣裳,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换那身新行头的时候,他更是吃了一惊。
这衣服尺寸大小和他的身形恰好吻合,哪有那么巧的事?
此时此刻,一边多嘴的丫鬟便咧嘴笑道:“李少爷这身形果然是和章少爷差不多,也亏得给章少爷做过一回。这衣裳太太预备了四套,原打算过年时送给少爷您的,这会儿却用上了,到时候的东西可又得重新备办!”
另一个丫鬟却没注意衣裳好坏——毕竟衣服都是死物——虽说不是第一次看见青年男子的身体,但李俊荷满身的肌肉迸发出的阳刚之气仍旧是让她惊叹不已,章少爷可没有这么结实,她心里嘀咕了一句后问道:“李少爷,您左肩可是受伤了?”
“不碍事。”李俊荷轻轻用右手在左肩按了按,这还是上次虎门受的伤,他微微一愣后露出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不过是被马蜂蜇了一口。”
文府给李俊荷准备的行头并不奢华。此时,他身穿一件青缎八团花对襟衫,底下则是寻常的青缎裤子,外头罩一件镶白色领湖绿色云纹绫里的披风,底下蹬着藕合色黑绒云头履,看上去好不精神。只是跟着两个小丫鬟前往文家正堂的时候,他总觉得心头怪怪的。
等到了饭桌上,他倒是打消了心里头的顾虑。饭桌上统共四菜一汤,醋溜鲜鱼、冬菇豆腐、韭黄鸡丝、玉丝肚片、鲜虾羹,俱是家常菜,而装盛的盘碗却是元青花瓷。平日山珍海味也吃了不少,此时见着这家常菜,于是他竟一口气吃下了两碗香米饭,就差没打饱嗝了。
文彦轩平日冷脸,这一餐饭吃完,丫头奉上茶来的时候,见李俊荷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他却少有地露出了笑脸道:“若是让武襄侯看到你今儿个这模样,只怕会以为你平日在家里不曾吃饱,回去了就得质问家里头的厨子!我家里头可都是平常菜,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