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欢看了那带着莫名气息的圆点一眼,感受着体内被调动起来的灵力,心里紧张期待之余,又多了些警惕。
笔尖再次落下,灵力冲入手中的毛笔内,一个个不明其意的点线出现在微微泛着玉色的纸张上,越来越强烈的灵光在字符间跳跃,强大的灵力波动一圈圈地散发开来,屋内的桌椅、摆设等都开始震动、摇晃。
这小间内只布下了一套普通的防护法阵,起遮掩、静音等作用,在愈发剧烈的波动下被激起一层薄薄的光幕,眼见就要破碎。
这是柳清欢没有预料到的,他体内的灵力已被全部调动了起来,狂风骤雨般于经脉中冲撞,蜂涌至右手臂中。而手中那支普通的毛笔发出细微的碎裂声,眼见就要承受不住庞大法力的冲刷。
柳清欢眼中闪过一道锐光,左手手指在纳戒上摸了一下,一套阵旗化作迅疾如电的流星,飞往屋内各处,噗噗轻响间已没入地面或墙壁。
之前就摇摇欲坠的防护法阵咔嚓碎裂,角落处一个细颈大肚的花瓶砰地一声炸开!
今日茶楼里几乎满座,四套桌子都被喝茶的客人占据,窗边的书案上还有两位正在品鉴刚刚作的画,旁边的落棋声不断,角落里甚至响起叮叮咚咚如山溪流水般的美妙琴音,那是客人自带了琴弦过来正在自娱自乐。
整个茶楼的气氛悠然详和,并不嘈杂的低语声、翻书声、茶杯轻阖声等,汇合成让人全身放松的宁静。
所以这时突然响起的瓷器炸裂声犹如酣睡中突然的一声大喊,所有人都为之一惊。但还未等他们转身望向声响传来的地方,一道让人骨头发颤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茶楼,就像背后被一双暴虐血腥、冷漠凶厉的眼睛盯住,冷汗哗哗地淌出,瞬间湿透了整个后背。
然而下一瞬间,那气息像没存在过一般消影无踪!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有人颤抖着声音问道:“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知道……”
众人看向之前传出瓷器炸裂声的小门,脸色苍白的姜念恩站了出来:“众位客人稍安勿躁,小间内是我家先生在里面,惊扰了各位实在抱歉!”
“哦,是茶楼楼主在里面啊。”有人舒了一口气,大大咧咧地道:“楼主若非养了什么凶兽么,刚才那一下可真是厉害啊。”
柳清欢时常会出现在店内,因着店内那些让人随意看却十分精辟的典籍,偶尔有人心存疑惑他还会顺口解答两句,深入浅出的讲解带着金丹期修士对道、法的理解,让询问的人大都如醍醐灌顶般茅塞顿开,所以来这里的客人为示尊敬,称呼便从掌柜变成了楼主。
听说是那位楼主在里面,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刚刚那一瞬虽然感觉极其恐怖,但一息未到便消失无踪,应该是没什么事吧?
姜念恩当然知道里面没有什么凶兽,只有柳清欢一个人。他模糊地笑了下,含混道:“可能吧,先生的事我哪里知道……今日楼里有刚刚从玉和斋买来的水晶芜花糕和雪龙鱼脆酥,各位客人可要来一份?”
有人笑道:“姜小哥,你现在可越练越滑头了。也好,那雪龙鱼脆酥据说是将刚刚捕捉上来的雪龙鱼身上最细嫩的那块鱼肉,经过秘法腌制再烘烤,制成的脆酥雪白细腻、清淡甘甜,十分难得,用来佐茶却是正好,给我来一份吧。”
“如此的话,我也要一碟,吃个新鲜。”
“我更喜那水晶芜花糕,晶莹剔透、香甜软糯,我要这个。”
姜念恩感激地看了一眼最先说话的人,拿出十分的热情回道:“好呢,马上就来!”
经过这一番打岔,刚刚的沉凝淡去,楼内恢复了之前的氛围。
不过也有人心上犹疑,趁着别人不注意,摸向了大门。
且不说外面的情形,此时小间内却已如大风过境,立在墙边的架子倒了下来,翻倒的桌椅被拆成木屑散落一地,各种碎片飘浮飞舞,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刚刚防护法阵崩溃的瞬间泄出的一丝凶厉的气息,全被重新布下的阵旗封锁在小小的空间内。而在暴风的中心,脆弱的玉版纸凌空浮着,刺目的光芒从纸背透出,将柳清欢整个人都淹没在其中。
那支脆弱的毛笔被柳清欢强行禁锢着,即使遍布着裂痕、即使墨汁已干,却还在执行着它的任务。一个个玄奥的字符被灵力直接书写出来,恐怖的气息节节攀升!
柳清欢额上已沁出豆大的汗珠,为了对抗这气息放开了属于金丹期真人全部气势,身上的宽袖长袍鼓起,地翻滚飞扬。
肆虐的疾风化作无数双看不到的利爪,撕扯他的头发,抓挠着后背胸膛,想要将他撕碎、揉烂!
眼前突然闪现出一对血红双瞳,仿佛从九幽中探出的厉鬼血兽,残忍、狞恶、冷酷之意暴涨,直接冲击着他的心神,仿佛要将他拉进无尽的血腥地狱中。
柳清欢猛地一甩头,双眼一闭一开,破妄法目如两道笔直的剑光,斩开所有幻像,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落到那张似乎快要粉碎的普通玉版纸上。
握笔的手因承受了庞大的压力而重愈千斤,但下笔却依然稳健,不见丝毫颤抖。
而让他心惊的是,体内磅礴的法力竟只剩下三四成!
他如今的修为可是金丹后期大圆满,又是双丹,法力比同阶的修士多一倍还有余,就是这样,他也有了后继无力之感。
那兽皮上的字符每多写一个,需要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