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
尤其是江湖,尤其是江湖人,很少能有人真正摆脱这两个字的束缚。
曾有人说过:“江湖中近九成的人,为仇恨而活。”
这句话并不夸张,而大家也都承认这句话说得很准,因为他们本就活在仇恨之中,或为了报仇,或为了阻止别人报仇。
李页火的回答很简单:“想!”
第五小楼道:“可你知不知道我们的仇人是谁?”
李页火道:“当然知道,我这次来越国本就是为了报仇,更何况还有皇宫论剑这次绝好的机会。”
第五小楼道:“这也正是我为什么到处找玉牌的原因!”
李页火道:“玉牌过两日我会送过来,至于赵家的麻烦我会暂时帮你挡着,但也挡不了太久。”
第五小楼迟疑道:“你怎么挡?”
李页火缓缓道:“赵家距离越国还很远,我只要将那些跑回去报信的弟子一一拦住便可,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消息早晚还是会传到赵家,到时候我碍于纯阳大师兄的身份,也不太好插手这件事。”
第五小楼点了点头,道:“三天后便是皇宫论剑,等他们带着人杀来的时候,我早就逃到大周去了。”
目光渐渐垂落时,她眼睛里忽然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有些惊讶,有些失望,却又有些高兴。
这时候她忽然才意识到,从前那个只会给她惹麻烦的小屁孩已经长大了,成了纯阳剑派的大师兄,李忘剑的得意弟子。
为门派利益着想,本就是他现在应该重点考虑的事情。
夜深。
窗外的风轻轻吹,屋子里仿佛也有人在轻轻叹息。
李页火沉默良久,忽又道:“皇宫内守卫众多,你有没有把握?”
第五小楼点了点头,又慢慢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知道。”
李页火道:“听说大周神捕府的人也来了不少,就住在越国皇宫里,我怕他们会插手这件事情。”
第五小楼皱了皱眉,道:“其中是不是有一个使双钩的面瘫?”
李页火忽然一笑,道:“使双钩的倒是还有几个,只不过你一说起面瘫,我就知道说的一定是萧断肠。”
——面无表情的脸,连眼皮子也懒得动眼睛,还有那对夺人心魄的双钩。
第五小楼轻声喃语着这个名字,努力回想着那天晚上萧断肠曾与她说过的那几句话。
李页火道:“莫非你已见过他了?”
第五小楼默然点头,又道:“不错,他对我说过有一句话,我记得还很清楚。”
李页火立刻道:“什么话?”
第五小楼叹息道:“越王不能动。”
李页火冷笑道:“他以为他是谁?说不能动就不能动?”
第五小楼也笑了,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他若是敢来拦我,我就连他也一起杀了!”
李页火道:“你有把握连他也杀了?”
第五小楼悠然笑道:“这可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她笑到一半却又慢慢没了声音,叹道:“不过,他们人若是太多的话,我确实没太大把握。”
神捕府群鹰飞起之时,别说第五小楼这个江湖新人,连司空忌酒也难以招架。
李页火沉吟片刻,忽然道:“这几天也许还不行,但两天后的那个晚上,一定有机会!”
第五小楼道:“你是说论剑那晚?”
李页火道:“那天皇宫里必将分出一大拨兵力严防论剑台,而神捕府那帮人也绝不会错过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晚上,所以越王寝宫的防守必定空虚。”
第五小楼目光闪烁,嘴角渐渐泛起一丝笑意,道:“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长驱而入,直取越王首级!”
李页火却叹了口气,道:“那天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第五小楼吃了一惊,脱口未出:“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去报仇吗?”
李页火凝视着她,叹息道:“我当然想,只是那天防守论剑台的卫兵和神捕府那帮人必须要有人牵制,这样才能好好保护你的安全。”
第五小楼道:“可是......”
李页火打断她的话,柔声道:“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绝不能让你再出事了。”
他说得很诚恳,目光更温柔。
第五小楼抬起头,也凝视着他的眼睛,心里虽有着稍许怀疑,似已感觉到李页火有些话难以对她开口,却还是一字字回答:“好,我答应你绝不会让自己出事。”
相信也许太难,不如承诺来的简单。
已过了三年。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三年,在这一千多个长长短短,又哭又笑的日夜中,这两人互相都经历了什么?遇见了什么?学会了什么?变化了什么?
至少她没变,依旧是那个懂得如何让自己生活的更加快乐的人。
可他又变了多少?
灯已残。
她不再说话,他也没有继续多嘴,只是静静的并肩坐在床上,曾几何时,他们俩经常这么并肩坐着聊天,现在却已回不到从前,再也回不到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年纪和身份了。
有风吹过,微风。
第五小楼忽然笑了笑,她很少笑得这么温柔,就像是春夜的微风轻轻拂过人的耳畔,就连现在的声音也像风那样温柔:“说起来,你也有好几年没烦过我了,就连名字也改了。”
李页火慢慢笑了一声,又慢慢躺了下去。
他用手枕着头,怔怔望着漆黑的屋顶,过了很久,才忽然道:“因为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