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不停的下,屋子里没有火炉,显得冰冷又寂静。
宽大的屋子里非常空旷,正中间那张一尘不染的茶几上摆着有一壶好茶。
窗户是开着的,冷风不停灌进来,让人的身体不由的发抖。
李极的手也在颤抖,却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激动,他凝视着几上的茶杯,忽然持杯抿了一口,同时又深深吸气,最后放下杯子,这才缓缓吐气。
浓郁的茶香充斥着口鼻,刹那间他的心情也似乎也好上不少,就连手也不再颤抖。
因为他已听见了屋外一连串踩在雪上的脚步声正在缓缓靠近。
李极忽然露出一丝微笑,但这一丝微笑又立刻在他脸上僵住,随即又变成一声叹息。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苦,只要一想起,就很少有人能笑的出来。
叹息间他的心又开始抽痛起来,不由的露出痛苦之色。
李极痛苦的捂住左胸,又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再吐气睁眼的时候就已看见那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苍白的脸正面对他,漆黑发亮的眸子在盯着他。
这人当然就是宇文商。
他披着一件带黑漆兽皮大氅,透过大氅的间隙就能看见他穿在里面的那件单薄的白衫,再里面便是他瘦弱又单薄的身体。
可竟看不见他有一丝寒意,身子甚至都没有发抖。
李极立刻面露喜色,正要说话却看见宇文商摇了摇头,他又立刻闭上了嘴。
“殿下不问,你绝不能说!”
几年前他第一次见宇文商的时候就有人对他这么说,自从见到宇文商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这句话非常有用。
有四个人跟在宇文商身后,皆是身着雪白的劲装,不问可知,必定都也是万里挑一的高手。
他坐下,这四人就站在他身旁两侧,他坐着的时候,别人通常只能站着,很少有人够资格与他平起平坐。
宇文商轻轻咳嗽一声,这才道:“这么些年过去了,李老板的心疾,看上去似乎更严重了。”
李极稍稍躬身,道:“是。”
宇文商并不喜欢听废话,所以回答一定要简要且有效,这也是几年前那人教他的。
宇文商道:“你的事,我差不多都知道了。”
李极垂下头,道:“是。”
宇文商在看着自己的手,淡淡道:“你想让我帮你报仇?”
李极抬起头,目光中露出了感激之色,颤声道:“是!”
宇文商仿佛笑了,似笑非笑着道:“据我所知,你府上的高手可不少,怎么不自己去报仇?”
李极道:“她武功并不弱,并且她有个很难对付的朋友。”
宇文商笑道:“是老三?”
李极当然知道宇文商口中的老三是谁,他当然也不敢把宇文夏叫做老三,于是他迟疑着,又道:“她和三皇子的关系十分微妙,所以......”
宇文商接道:“所以你不敢动她。”
李极又垂下了头:“是。”
宇文商笑了笑,道:“可你真的不敢?”
李极吸了口气,又叹道:“我之前并不知道她和三皇子之间的关系。”
宇文商道:“现在你知道了?”
李极抬起头,目中露出迷惑之色,他不知道宇文夏问什么要问这种已经知道的问题。
但宇文商的问题,没有人敢不回答,于是他想了想,道:“是。”
宇文商继续笑着,目光中带着讥诮,缓缓道:“但,那又怎样?”
李极诧异道:“那三皇子他......”
宇文商不让他说下去,忽然站起来走到李极身边,又轻轻拍了拍李极的肩膀。
李极腰弯的更低,他不知道宇文商为什么会这么说,也猜不到宇文商接下来想说什么。
宇文商忽然道:“你只需要明白四个字。”
李极立刻道:“什么字?”
宇文商又笑了,笑道:“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李极轻声咀嚼着这四个字,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可他不敢说出来。
宇文商脸上还带着笑容,但漆黑的眸子却已变得冰冷,慢慢接着道:“若要杀人,百无禁忌!”
报仇永远都离不开杀人,他这句话是对李极说的,又似是对自己说的。
难道就连他的身份也有仇未报?
这句话说完,他慢慢走到窗前,凝视住窗外的飞雪,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在叹息。
窗外是一片惨白。
李极凝视住他的背影,道:“您的意思是?”
宇文商没有说话,就没有人敢说话,屋子里又寂静的仿佛连呼吸都已停顿。
过了很久,宇文商突又道:“既然我已经到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来管了。”
李极目中立刻充满了感激,失声道:“谢,殿下。”
宇文商却道:“可是。”
李极道:“可是?”
宇文商微笑着道:“你应该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李极也笑了,苦笑着,叹息着,哀声道:“殿下,那东西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失传了。不是我不想拿出来,而是我真的拿不出来。”
宇文商道:“我知道,你在几年前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李极有些心急,立刻道:“您是不是听见江湖上的什么流言,说我......”
宇文商不让他说完,打断道:“不用这么急着给我答复,给你三天时间,让你好好想清楚。”
李极似是已意料到会是如此,他已明白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不会让宇文商相信,他暗自叹了口气,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