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云、展飞鹏及金鹏帮众、娄冬风、金寒窗已被雷沁逼到对立面。
少有人会主动树敌,普通人如是,江湖人更如是,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江湖刀子多,谨慎谦逊是明哲保身之道。在你不得不树敌的时候,有些枭雄会选择敌人,好的敌人逼你登高远望,迫你更上一层楼,他们之所以成为枭雄、豪杰,是因为他们把敌人变得宛似朋友一般,而且是一生不可或缺的朋友。强者若无几个像样对称的敌人,回忆起来,荣耀亦是失色的。
然而,雷沁是疯狂的,他的疯狂在于他的脚下只有一条路。
一条他所认为正确的路。
雷沁的眼中没有敌人这个概念。
有的只有死或生。
以雷沁斩杀无赦的风格,只要对上就是死个局,无法开解。除了金寒窗,其他人都要追击高行天,黑森林说大很大,但要说小,一旦偶遇那可就小了。没有一个想独自对上雷沁。如果要重创雷沁,甚至杀掉雷沁,眼前是个非常好的机会。趁你病,要你命。世俗的争斗如此,何况江湖,何况面对负伤的雷沁。但是雷沁的那把剑太凶,雷沁负伤的程度也不好测算,几人没有轻举妄动。
雷沁挪动脚步,抽出十字大剑。动作间,雷沁背上的伤处不断溢出鲜血。他没有处理背后的伤,连点穴止血的手法都没有做,雷沁默然耸立如一颗迎风老树,夜风中,花白的发丝飞扬,像是发芽的妖枝魔叶那般散着凶戾气息。
展飞鹏正处雷沁背后,月光泻下,雷沁的背伤清清楚楚映在他的眼底,他断然喝道:“娄兄,你来得太及时了,雷疯子不行了,这里没有外人,大家联手做掉他,共谋大事。”
娄冬风盯紧了雷沁,眼角余光却注意到江浪云拉着金寒窗缓缓退到溪流彼岸,他亦开口道:“江浪云,不要犹豫了,这家伙完全是个疯子,不除了他,根本没法追踪高行天。”
“杀掉雷沁?我拒绝,这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江浪云摇头答复道。
展飞鹏诧道:“江兄,不除雷疯子,必被他反噬,难道你要放弃追踪高行天?”
“不错,高行天不再是我必须解决的大患,江某此趟中原之行到此为止,我会立刻返回中南,两位帮主,咱们后会有期。”江浪云说完这番令人意外的话,转向金寒窗,温煦道:“金寒窗,我送你出黑森林,你可愿意?”
金寒窗闻言一醒,发现了江浪云胸前小剑的诡秘后,他总难将心神从此剑上移开。听这言语真切,金寒窗猜到江浪云可能早生去意,只是为了看顾他才留到此刻,少年由衷的道:“江堂主,谢谢你的维护。”
两人一问一答,决定了去留。
展飞鹏一脸的失望。
娄冬风则流露出几分暗怒,他忿忿的道:“江浪云,你不战而走,传出去,恐怕名声有损吧?”
“娄兄言重了。我和雷沁并不是敌人,没到分出个生死的份上,这不是我的战斗,即使传出去什么话,也该与我无关。此间一会儿究竟发生何事,谁也不知,若真生事,有娄兄在,传出去的可能性也不大吧。江某恕不奉陪,告辞。”江浪云一拱手,携金寒窗便欲行。
静默了一阵的雷沁忽然发话,“江浪云,留下金家的小子。你要走,可以,我给你五弹指的时间。”
雷沁的语气竟是异常强硬。江浪云摆明不欲和他为敌,他却主动发难。
江浪云顿住身形,低缓但有力的问道:“雷沁,你要留我?”
雷沁不答,昂首望着夜里虚空,等过五个弹指的功夫儿,他才沙哑的道:“时辰已到,天色正好,我来送你们上路。”
“你们”当然是指在场所有人,囊含金鹏帮、娄冬风、江浪云、金寒窗一众人等。雷沁已伤,可是还要横挑诸人,可谓狂妄至极,连涵养极好的江浪云都认为雷沁是不是因为修炼转轮剑而心性失衡了?
雷沁露出森白的牙齿,他仰天在笑。
展飞鹏本来因为雷沁意外生衅江浪云而暗喜,不过当他看到雷沁这个表情,心里却咯噔一下,高兴不起来。他觉得雷沁不是真的疯了,就是的确有杀掉在场人的把握!
气氛凝结,有人低声呢喃了一句,“这光……流动的……?”
发声的人是金寒窗。
今夜的月不明媚,而且时时被云阻隔,就如此刻,月亮又被云朵吞没,如果不是金鹏帮的灯笼,此刻林间势必沉浸在黑暗之中。然而半空之中,依稀能看见一缕一缕的光痕,那些光痕闪现又消失,光的轨迹或横或竖或斜,若隐若现若无。
金寒窗发声的时候,这些光痕才显出一两缕来,乍看还以为是不起眼的流星划过,但这只是个开始,更多的光痕绮丽陆续浮现,光痕宛似水滴,滑行一段,霎时间就又流淌进了黑暗之中。
溪流的这一片区域完全被光痕覆盖,甚至有几缕光线穿流过了人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名金鹏使似乎想用手去捕捉那滴穿体即逝的光,光已消失,他的手握在光经过的轨迹上。
握住光是什么感觉?
手掌间的一丝凉意。
这冰凉的光阴却不仅仅是凉。
凉的,黏的,痛的!痛的时候已感觉掌指间变得温热,温热的失去,这名金鹏使张大了嘴,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又一根的移位,变形,并坠落,其心底蕴育的几分好奇和茫然全数转化成了惊恐。他瞪视着自己的手掌,除了大拇指,其余四